祝炼解释道:“那就是蒋婉家的,他俩总是分不开,陪着娘子来的。偏事忙,夫妻二人几天见不上一面。叫他们趁机见一面也好。”
祝缨笑笑:“挺好。”
蒋婉将发挽作一个巾幗髻,窄袖、短裙,俨然是个山中女子模样,身后也带着一个小学徒。祝缨就势又问了她学生的情况,蒋婉颊上泛着红,道:“都挺好,是聪明孩子哩!这个是下官我到了甘县之后才收的学生,已经背完识字歌,也能说些官话了,正在学写字和算术。传话、做事都能上手了。”
祝缨看向这个小学生,一个小少女,笑问:“还记得我不?”
女孩子带点羞怯地点点头:“记得的,姥给过我糖吃,好吃的。”
祝缨又问她家中情况,再问城中还有其他学生没有之类,倒与祝炼等人先前说的差不多。甘县渐渐也收了些学生,男女混杂,蒋婉主要带女孩子。
待将蒋婉、祝县的学生、甘县选出来的几名学徒都见过了,祝缨才得以休息。
次日,她便在祝炼的陪同下,率部到了祝青君的大营前。
…………
祝青君与路丹青、苏晟等人列队迎接,路、苏眼中都有着殷切的盼望,祝青君于盼望之外,眼神又带了点小小的委屈与羞惭。
苏喆见到了小伙伴,也是高兴,等对面给祝缨行了礼,她上前道:“好久不见!”
路丹青高兴地说:“你也来了?”
苏晟与苏喆血缘更亲,弟弟见姐姐总好摆个大人的架子:“来干嘛啦?”
祝缨接口道:“她是来替换林风的,我是来躲清闲的。”
众人微讶,面面相觑,祝青君道:“请营里安坐。”
祝缨随意指了指带来的土兵,道:“好,我与阿炼坐坐去,他们就交给你们啦。安顿好了来找我们,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回来告诉我们。”
路丹青道:“您……您不是来……坐、坐镇,那个、主持大局的……么?”
祝缨又一指祝青君,道:“主将在这儿呢,当然听她的,我在这儿也听她的。交给她了,就让她来安排,我也一样。”
“诶?”苏晟单纯地疑问。
“咱都听她的。”祝缨说完,将手往身后一背,迈步走进了大营。
祝炼对祝青君道:“傻站着干嘛?干完你的事儿,回来我们还等你下令呢。”说完,也学着祝缨的样子,将手往身后一背,走进了大营。
苏喆也想学,即发现自己就是带兵来了,只好说:“我还等你的令呢。”
祝青君用力吸了一口气,道:“你的营盘在那边,丹青、阿晟,你位先去陪姥。”
…………
祝青君再回大帐的时候,心绪已然平复。
她是委屈的,路丹青、苏晟包括走了的林风、之前来了的金羽、现在来了的苏喆,有资历比她老的有资历比她新的,但是无一例外都比她有来历。这种出身上的差别她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人家是从小养出来的脾气。顺的时候还罢,不顺的时候坏脾气偶尔冒出来也是让人头疼的——这是在军营、在前线。
她自知本领不差,但是进三步又退两步,耗费了许多钱粮、死伤了不少土兵,从账面上说不出去。
她知道原因,但是不能说出来。而祝缨亲自到来,不管原因是什么,落在外面人眼里就代表着“不信任”。相信她的忠诚,也会怀疑她的能力不是?
她又年轻,又是第一次将这许多“出身尊贵”的头人家的孩子纳入麾下指挥。祝青君自有一股气在,很难接受这种困境,更加不想抱怨。
但是祝缨来了,却是一句“你是主将,听你的”,面子上短暂地圆了回来。
“您来了,我们心里就有底了。”她进帐的时候,正听到金羽说这句话。
祝缨看到了祝青君,祝青君也看到了祝缨,祝缨没有坐在主坐上,而往旁边拖了个马扎,靠着主座坐了。
祝青君忙请她主座就坐,祝缨道:“你是主将,这个位子合该你来坐,我为着躲人来的。隔壁新来的刺史想逼我见面,我才不理他呢!先晾一晾他,再说。你来,你来。”
祝青君再三坚持。
祝缨道:“你是主将。我们才说呢,哪里是我来的,大家心里有底了?分明是看到你们,我心里有底了。
以往无论在北地、在西陲,我是后盾。如今,我是软肋。以往呢,我在后面,你们可以不管不顾往前冲,如今我在后面,你们万不肯闪开身子,让我、让梧州直面敌。你闪不开,就是被困死在这里了,画地为牢。长处被削了,自然进退维谷。
今天巧了,我躲人躲到你这儿来了,就不做软肋,你下令吧。”
祝青君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荡了起来。祝缨将她心中所想统统说了出来,也是将责任揽了过去!
祝青君道:“请您坐镇中军!我们出击!”
“好。”
祝缨坐镇,其他人出击。只是一句话,具体安排的时候又需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