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苗烟的角度来看,正好能见章寻宁一立穿旗袍的纤细高挑身影,自然的挂上厨房围裙,为她洗手作羹汤。
早餐很清淡简单,不多久便端上来。
章寻宁把筷子碗放好,先拆了牛皮纸,将花束一支一支插进瓶中,接了水,又开窗通风,才慢慢坐回苗烟对面,共同吃饭。
这一切苗烟都看在眼里。
这是专属于章寻宁的勾引的风格。
把一切都为你安排好,知道你家里没有新鲜花束又懒得照顾,她就自己带过来当着你的面帮你插上。知道你懒得做饭,就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做饭。偏偏永远还都是那样看起来淡淡的面容,好像什么意图都没有。
年长者拥有年轻者所拥有的一切,稳重、细心、拥有财富。
而展露出来这一切,唯独只是想捕获那充满彩色的年轻者。
不管和章寻宁分别这几年来生活作息变得多么颠倒,苗烟的餐桌礼仪还是一如既往没变。两人面对面吃饭喝汤,几乎不大发出什么声响。
在细微瓷器碰撞声中,章寻宁倏忽开口:“搬回去吧。”
这是她第二次提及搬家一事。
尽管这个夏季尚未过去,苗烟才回来不过四个多月,可章寻宁却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每次与她相处,感官都变得那样细腻。
起初她推拒、找千百般理由,后来清醒着沉沦,每一次都是表面毫无波澜,实际上心情忐忑上下,起伏不安。
可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章寻宁希望她能住回去。
希望彼此之间能有全新的开始,尽管她对这一方面的思绪尚不明晰。
因为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如何去爱人。
苗烟喝着汤,抬眼笑笑的看着她,含糊吐字:“是吗?为什么想要我搬回去?”
章寻宁已快要吃饭,她慢慢讲:“住在我那里更方便。”
更方便的她来照顾她,这确实是种难以抵抗的诱惑。
但是——
苗烟只是垂下眼睛,暂时不答,因为她不想听这些。
章寻宁没有讲出她想听的,而她也不想去提示。她想听章寻宁讲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有更多的,可是章寻宁没有讲。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确认,所以不敢讲?
“不敢”这两个字不论是放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是致命的。
苗烟咽下最后一口,拿起手机查机票信息,章寻宁那个角度看不见她在做什么,隻还是在等着苗烟的回答。
片刻,苗烟才笑说:“急什么呢?你想我的话,就来这里看我也好。”
章寻宁还想讲话,苗烟却以食指轻轻点住了她的唇。
她微笑,以甜蜜语调哄人,是撒娇意味,确实足够能让人目眩神晕:“好啦,想我就来看我,你先回去忙工作吧,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苗烟演起戏来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她一颦一笑都泡在蜜罐里似的,隔着茶几稍稍倾身过来,食指压着柔软处,恶趣味的按压碾磨两下,方才还只是早点带来的口欲顿时只剩下了一个欲字。
这顿早餐吃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苗烟起身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工作要忙,请章寻宁先离开。临了苗烟还挺懂得安抚人心那一套,凑过去轻轻亲了一口章寻宁面颊,带起大马士革玫瑰的甜腻而又成熟的香气,发起糖衣炮弹、然后模糊重点。
接着,就这样从身边经过,然后离去,不给予任何挽留的机会。
离开苗烟的公寓,章寻宁到公司处理了一天公务。
大约傍晚时分,她才坐上回章宅的车,同时对着电子屏幕里某一栏通讯备注,略犹疑,不知怎样拨通、怎样开口才好。
然而才一进门,还不等章寻宁真的拨通这一则电话号码,就听客厅内一阵嬉笑打闹声。抬头一看,是章姿带着朱圆和朱子星过来了。
章姿见她,忙摊手作无语状,解释:“这俩小孩路过你家小区,非要进来看你。我说你在忙,他们非不信,闹了我半个小时,没办法,只能带过来了。”
章寻宁低头,朱圆已鬼鬼祟祟凑到她腿边,鼓起小圆脸,好奇问:“苗烟姐姐呢?好久没来啦,她怎么不在呀?”
原来是为了苗烟来的。
章姿使眼色,强行把小女儿拉回到怀中,笑呵呵讲:“不是说了苗烟姐姐不住这里么?你还非要问。”
朱圆好像完全没感受到来自亲妈的暗示与威胁,又问了一句,更像是故意的:“寻宁阿姨,你还没和苗烟姐姐和好吗?”
章姿忍不住拍了一下她胳膊。
章寻宁正把包挂到衣架上,闻言,顿了一下,少见的回答了小朋友的问题:“很快会和好。”
今天白天虽一直忙着办公,但章寻宁其实从没有停下过有关于苗烟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