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章寻宁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矛盾。
她保持理智,权衡利弊,但孤独而单调的生活了那么久,她也会渴望触碰,渴望接纳,眼下这两种想法不断扯着她,难舍难分,让她的胃病愈发重了,一阵阵抽痛。
章寻宁总是理性的,淡然的。
然而她偶尔也想追从本心一回。
她不知道心里的天秤到底该往哪一边倾斜。
自打在游乐园偶遇过罗松止以后,苗烟明显能感受到章寻宁与她相处时更克制了。
虽说半句也不提越线过火,却很明显已经在找回理智。苗烟知道因为五年前章寻宁心里有个结,这个结不好打开,但并非毫无胜算。
但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能被动,只能等待的孩子了,她已长大成人,具有属于自己的锋利的、果决的那一面。
不论是对什么事情,苗烟总是认为应该先发製人。
只有在自己的节奏里才是最安全的。
之前委托钱万琪找画的那个结果,苗烟也并不再那么想等了。
章寻宁如今再推拒她时那种充满犹疑和自我撕扯的克制,苗烟当然可以察觉出来。答案就在她自己心里,她不必在等到答案后再去行动。
私下,苗烟联系了看房子的中介。
章寻宁前些日子那么想让她搬走,现在却不再提这件事,说明她至少此刻是不想看到自己离开。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来一剂猛药,借此治一治章寻宁的心病。
对于淡漠的人,逼一把或许有奇效。
这天,苗烟早已和房东说好要搬去,随意收拾了些行李,便打算拖着行李箱离开章宅。东西自然不用收拾那么妥当,毕竟以后还会回来的。
刚把行李箱搬下楼梯,佣人正巧路过,免不得一阵大惊:“苗小姐,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出差还是旅游?”
苗烟继续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搬家。”
佣人这时简直大惊失色:“这、这……这怎么这么突然啊,您有没有和章女士说过,章女士她知道吗?”
苗烟头也不回,步履生风:“这种事有什么好和她说的,我早就是个成年人了,搬出去也理所应当……”
正说着,眼前的门忽然开了。
章寻宁开门,大概听到了她所说的这段话,视线下移,落在她手里拖着的行李箱。
佣人和章寻宁对视,磕巴解释:“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章女士,我真的拦过了……”
旁边的苗烟却笑了,略带点轻佻的含义,极大力度的煽风点火:“小姨今天回得也太早了些,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打算搬出去住了。”
又抿唇笑:“你觉得怎么样?如你所说,我确实该学着更独立一些了。”
一室静默。
章寻宁被她的出其不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章宅搬出来住后, 苗烟将有相当一段长的空闲的时间。
但苗烟没有利用这段时间休假或是玩乐,接了少量工作的同时,苗烟一直在和肖冰一起到处走访, 希冀着能够找到失踪多年的父亲。
自打那天肖冰打来电话后, 苗烟便和她一同去了大大小小许多地方。
说实话, 父亲失踪已有十几年,苗烟本不太抱有什么期待能够找到, 但这次的消息却突然变得十分灵通, 出乎意料的让人感到些可能性。
可越是这样, 就越让人忐忑。
太过真实的消息反而会让人的心臟提起无法落下,因为这样希望变得太高,一旦最后发现并不如预想一样是个好结果,落空的时候就会越难受。
之后一连好几天, 苗烟和肖冰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不过得益于她们没有放弃, 不停在走动,一些零星的线索一点一点拚凑起来, 竟然也有了新的发现。
最终她们找到了青山市周边小镇的吴大妈, 这是据说最有可能曾见过苗烟父亲失踪的人。
得到这个消息后, 苗烟连夜赶去了那边, 肖冰因为第二天还有任务,无法分身, 因此两人暂时分开,苗烟独自行动。
吴大妈在小镇开一家老旧的小超市, 门前微掉的墙皮上是十几年来贴满的广告印章, 苗烟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沉了一口气,拨开帘子往里走。
前一天就已电话联络过, 吴大妈一见苗烟,便问:“你是昨天说要过来找人的那个女生吗?”
苗烟难得有点拘谨,说了一声是,吴大妈请她到超市后面的小隔间坐着,小声嘀咕一句“这年头找人的怎么这么多”,苗烟彼时还没有理解到这句话中的奥妙之感。
吴大妈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慢慢说。
水是温的,苗烟不觉得口渴,所以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