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住户二字,大概率就是苗烟已经从这里搬走了,章寻宁本就不高的情绪顿时有决出几分更冷。她觉得今晚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自己的面色都有些苍白了。
她僵涩着,开口:“是我。苗烟人呢?”
“我换了工作,原先的公寓地点离公司太远,这边正好离得近,我就想说租住来这边,苗烟姐听说后就把这里她租的房子让给了我,她说她正好住到月底就不住了,要回之前的城市。”那陌生女人讲,“但是苗烟姐现在在那里我不知道,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悉。”
想了想又朝章寻宁感激道:“我们只是普通同事苗烟姐都愿意把房子借给我住,苗烟姐真是特别好的人,太感谢她了。”
即便只是普通的同事,苗烟都愿意对她这样好。
对于自己,却只是不告而别。
章寻宁无力应付,她转身走进电梯,意识到自己毫无联系到苗烟的可能。那陌生女人盯着她背影看了会儿,莫名觉得章寻宁好像很累。
下了电梯,章寻宁回到车子里坐着。
她咬一支烟,社交软件界面还停留在她给苗烟发的消息,苗烟没回。
空空如也。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章寻宁仿佛才找回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冷静的头脑。
她想起朱圆的话。
方才一听说苗烟要离开,她的思维因情绪波动而被搅乱,竟然漏掉朱圆说苗烟要宴请熟人朋友这一件事。
既然章姿也在被邀请之列,那么她一定知道和苗烟吃饭的地点。
这么想着,章寻宁吐出一口烟雾,面容重回平静,指间夹着烟,似乎重新成为那个运筹帷幄惯了的自己。
电话拨通的一瞬间,章寻宁问:
“苗烟离开前的聚会地点在哪里?”
自从那天下午的甜言蜜语以后,苗烟便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青山市。
明明人还在这里,可章寻宁就是怎样也无法得到任何一点儿有关她的讯息。因为苗烟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就只能煎熬等待。
就像五年前她成为自己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大麻烦一样,五年之后成年后的苗烟,更让她束手无策。
说回来就回来,说贴近就贴近,说给甜头就给甜头。
但是说离开、说消失不见,也同样可以斩钉截铁的做到。
而那唯一的可以和苗烟见面的机会,大约只剩下苗烟在青山市最后的那一场聚餐了。
向来稳重、操纵全局的长辈,这次彻底着了道,只能当砧板上的鱼肉,任凭下一刀要怎么落。
等待最后的聚会来临前,章寻宁心情一直很乱。心绪满满堆积在胸腔,又沉又重,没有任何一个缺口可以拿来发泄。
她只能投入工作,就像五年前那样一股脑的沉进工作里。
像个不知冷热的机器。
好不容易熬到那一天,青山市又是微微的阴雨天气。
傍晚时分,苗烟所邀名单的二十几人均到了场,都是些和章姿圈子有所交集的长辈们。章寻宁粗略一打眼,有苗烟熟的,也有苗烟不熟的。
这么多人都请来了,名单却唯独没有自己。
很排斥再见到她么?
章寻宁垂眼,藏起那点微微翻涌的情绪,跟人群一起入场。
这家餐厅新开不久,定位高檔,内设许多间大型包厢,容纳二十几个人毫无问题。章寻宁走在队列末尾,遥遥就见苗烟热情笑着同那些熟的、不熟的人打招呼。
握手、点头、笑颜相对。
看起来是觉得离开青山市对于她来说很轻松吧。
章寻宁想到。
前面熙攘过后,彼此最终还是要面对面相见。
因章寻宁走在队列末尾,轮到她们二人相见寒暄时,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苗烟收了热情的笑,唇角弧度只是微微的,倒像章寻宁是个不速之客似的。
没有握手,也没有点头致意。
苗烟只是淡淡的讲:“我记得我没有请你来。”
“其实你可以不用过来的。”
正说着,合拢在身前的手便要落下,转身向里面走去。章寻宁却并不默许,她伸手,五指牢牢嵌进苗烟指间,与她完成了握手的礼仪。
握得很用力,似乎想要血肉相融。
章寻宁像没听见苗烟所讲的话,她像前面那些宾客一般平静着吐出几个字:“好久不见。”
气氛莫名僵滞起来,苗烟很轻的回握,然后离开这里,笑着前往那一室的热闹闲谈之中。
坐入席间以后,侍应生慢慢将餐点一个一个端上,酒水也蓄满了。
周围都是些她熟识的朋友,这场聚会与其说是苗烟举办,在外人眼里更像是章寻宁或章姿为苗烟张罗的践行宴。
有人朝她敬酒,笑眯眯的,恭祝她有这样懂事的小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