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晏指尖发凉,蓦地意识到这场阴谋早在千年以前便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
“我教他用相思骨留住了观御的命,”楼弃舞抹去不小心滴到手上的酒,“你应该感谢我,让你还有机会和观御重逢。”
难怪玄柳根基全毁却还能重新修炼,难怪一个天界中人会知道用相思骨让人起死回生的邪术。
楼弃舞笑看着两人,“不要误会,我与他可不是一伙的。我只不过是不忍心看一个父亲失去自己最重视的儿子,帮了他一回罢了,往后他做的那些事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他这般说,是想与玄柳撇清关系。
松晏心下了然,楼弃舞深知玄柳必会阻拦他与沈万霄,甚至如旧时一般巴不得他死,所以才顺水推舟,不费吹灰之力借由玄柳之手达成目的。
早在那时,楼弃舞便想好了今日。
果不其然,楼弃舞边将桌上的匣子打开,边道:“找人帮忙定是需要些诚意,松晏,你瞧我这诚意够不够。”
随着匣子打开,浓烈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
松晏忍不住皱眉,垂眸瞥向匣子中的东西时瞳孔骤缩——竟然是玄柳的头颅。
血还未干,淅淅沥沥地顺着匣子缝隙往下淌。
松晏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而沈万霄静静望着匣子里的人头,面无表情。
“啪!”
松晏伸手将匣子合上,抬眸冷冷注视着楼弃舞。
“看来你很满意,”后者眼底有似是而非的笑意,“松晏,我替你杀了他,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回?”
玄柳身为天帝,他一死,三界无主,必将大乱。春似旧若想毁灭三界,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楼弃舞这是,逼他与春似旧交手。
“你早就想杀他,”松晏微微抿唇,“他将白三娘困于灯中千年,你本就恨他入骨,倒也不必说是帮我杀他。”
楼弃舞闻言笑了一笑,“没错,我确实恨他,但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他,我大可以让他生不如死。我杀他,只是为了给你送一份礼,反正千年前你便想杀他,但一直都没能得手。现在好了,我替你做了这件事,你不必再为此发愁。”
松晏敛目,须臾,平静道:“天界有那么多仙神,即使春似旧卷土重来,也轮不到我动手。”
“你怎么还不明白?”楼弃舞嗤笑出声,“春似旧根本无心毁天灭地,他一直都是冲你而来。”
从万年前始,春似旧想毁灭的便不是三界,而是松晏。
因为松晏毁了春似旧与悯心的婚事,更因为松晏与府青两情相悦,惹天妒。
松晏静默不语,心知肚明。
即便楼弃舞不说,他与春似旧也会有一战。万年前埋下的因,终于快要结出果。
楼弃舞又道:“你要是想让三界都为你陪葬,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你的家人朋友。松晏,你若是舍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与春似旧手里,我无话可说。”
说完,他便背过了身,像是并不愿搭理两人。
松晏看着他的背影,少顷,再次问他道:“春似旧现在何处?”
“我杀了玄柳,”他微仰起头,眯起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房顶,“但九重天仍有玄柳。”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松晏转头,恰好沈万霄也扭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松晏先低头移开视线。
对面楼弃舞望着两人,边说话边朝门外招手,“过来。”
松晏疑惑地转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顿然浑身一震。
殉情
竟然是宋致。
楼弃舞走到宋致身边,而宋致木然睁着眼,傀儡似的无甚动静。
他抬手在宋致面前晃了晃,慢声说:“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其实很早以前你便见过她。”
松晏注视着他,只见他将宋致脸上的面具缓缓撕下。而面具之下,赫然是假观音的脸。
——当初确是楼弃舞指使假观音,意欲以恶煞之力助长无望海中的血煞之力,助魔骨破印。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楼弃舞狐疑地打量两人,随后语如惊雷,竟叫松晏喉间干涩,哑然无言。
他说:“这是你阿姐。”
松晏双手紧攥,他的阿姐早已在千年前随素姻离开,而后来的拥渔,年少夭折。
“千年前玄柳杀了她,但她的魂魄一直没散,”楼弃舞解释道,“那时我在人间遇到她,见她可怜,便叫她跟着我。”
他稍作停顿,眼睛微眯,“不过她不够争气,直到二十五年前才重新化形。当时我没想继续留着她,便将她丢在山下,没想到被你娘捡了回去。”
那时松晏还没出生。
“后来你出生,玄柳知道你的存在后想要杀你。你娘怕连累拥渔,便在得知我曾救过拥渔后,将她重新托付给我,而对外称是因病逝世。”
松晏身体紧绷,又听他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