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惊讶是假的:“现在还不到十点,你怎么不在公司……月末不忙吗?”
沈时洲站在门口,双手插裤,定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走了进来。
“忙。”他迟迟说,没其他解释。
盛明窈没去看他,重新返回餐桌,将蛋糕盘遮在桌上其他餐具后面。
转过身,发现沈时洲跟了过来,
一看到这男人,原本已经快消肿的一小处烫伤,又因为心理作用,矫情地疼了起来。
她伸出指尖,递到了沈时洲面前,抬起脸,睫毛眨啊眨,“我被烫到了,你给我吹吹。”
沈时洲望着她,一动不动。
盛明窈又眨了眨眼,补充道:“是因为你才伤到的——”
“盛明窈,”他扯开唇角,露出低淡嘲弄的弧度,“骗了我,你会很有成就感吗?”
手还在半空中。
盛明窈回望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神,懵了。
半晌后,恍然,心头如坠谷底。
她局促地将手缩到背后,紧紧捏着裙子,想干笑一声,嘴角却重得牵不起来,欲言又止几次后,只很小声地道:“……我真的烫到了。”
真的,还挺疼的。
但盛明窈也很清楚,沈时洲想从她这里知道的,不是这个……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深吸了口气,语序颠三倒四地解释:“我没有故意瞒你,只是,我,就是我还没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我——”
“我也很想信你。”沈时洲低低嘲笑,嗓音嘶哑到近似难辨,每个字都是一点一点蹦出来的,好像再多说一个音节,那些埋藏经年的情绪就会倾泻而出,“但你怎么做到,每次都演得这么逼真?”
盛明窈一滞,满腔想说的话像是个被扎破了的气球,全都散在空中。
……她没有演。
亲他的时候,抱着他一句一句道歉的时候,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会求婚暗自雀跃的时候……每一刻,都是真的有在一点一点地喜欢他。
但当初单方面分手是真的。
现在装失忆瞒了他一周,也是真的。
她是过错方,是前科犯,又屡教不改地重蹈覆辙,被误解是理所当然。
习惯了一次又一次地被纵容,踏过他的底线。
这次只不过是被以正常的方式对待了,就觉得委屈。
盛明窈用力地咬着下唇。
她觉得她又要不争气地掉眼泪了,又不愿意再对上这男人寒凉的神色,被他说成做戏,只想找个理由暂时躲开几分钟:“你等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她唰的转过身,胡乱去拿放着已经笨拙雕好奶油花的瓷盘,想放进厨房,找个安静的空间,缓解心头愈来愈浓的窒息感。
然而手一直在抖,根本拿不稳。
瓷盘摔在地上,蛋糕跟瓷片飞溅。
嘀嗒。
——手腕被划出道伤口,有细细的血迹落在裙摆上,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漫了出来。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盛明窈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突然袭来的痛意,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头,苍白又茫然地看着沈时洲。
☆、50
京城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飘过鼻尖, 有种诡异的难闻。
盛明窈将那只刚刚包扎好的手放在小桌上,垂着脑袋,听医生半是责怪半是叹气地训:“盛小姐, 之前的医嘱里面有说过, 你这个精神状况还是有隐患的,有时候会导致四肢脱力不受控,况且你本身体质就不好, 很容易弄伤到自己……”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实际上,大脑放空, 根本没有认真在听。
等医生说完后准备走了, 盛明窈才终于道:“我今晚可以继续住院吗?”
“……当然可以,我马上给你开个条子, 你先休息吧。既然要住到明天, 那明早我会让护士来换药。哦, 半个小时后还要再换一次, 你先不忙着睡。”
医生只当她这种千金小姐是爱美, 怕肌肤留下疤痕, 所以格外心细保养,十分平常地应了下来。
人走之后, 盛明窈坐在床上, 望着钟表里一点一点拨动的时针。
她那道伤口出奇地长,还差点割到动脉,有些难办, 兴师动众了所有人,光是清理细小碎片跟包扎就用了很长时间。
到现在,竟然已经过了凌晨。
当时是沈时洲送她来的, 但他好像只是跟医生过问了两句就走了……这么久过去,他现在应该早就回君朝办公了吧。
说起来,这个病房,就是她上次昏迷住的那间。
还不到十天,同一个地点,竟然已经到了可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的地步。
心口处,又有了些沉甸甸的窒息感。
她在房间里待得很闷,想去走廊上吹吹夜风。
谁料推门,就正好跟沈时洲对视。
男人原本在看着她的门牌号,吐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