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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下半身浸在冰水里,上半身趴在冰面上,但他爬不出来,因为后背正被那颗大树的躯干死死压着。
树桠依旧在风中无声地战栗,好似控诉者颤抖的手指,又像冤魂无声的叹息。
你在坑前蹲了下来,掏出手帕,细细为他擦净唇角的鲜血。
他笑,英俊的面颊纵然惨白,凌厉的五官依旧不减刀削斧刻般的锋锐丝毫。
“我就知道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你将他垂散在眼前的一缕金发拢好,动作很轻柔。
“并不是我,chr而是你害死的那些人。”
你不再觉得寒冷,于是在冰面上坐下,把钻戒摘下来,随手丢进了冰窟窿里。
“我会陪你最后一程的。我可都没能为我的阿列克谢做到这点。”
克里斯蒂安低声骂,“那个小杂种……”
你没屈尊回答他,两个人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你昏昏欲睡的时候,克里斯蒂安轻声问了个问题。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了想。
“嗯……善良,温和,体贴……不单是对我,而是对所有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是对他最苍白无力的评价,却也是最精准确切的评价。”
克里斯蒂安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低幽,语气不可置信。
“你爱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
你轻笑。
“或许这世上的好人还太少了呢。”
你没有去算克里斯蒂安用了多久才完全停止心跳。月上中空的时候,你从湖面上起身,去了警局。几个小时后,冯·曼施坦因家族继承人在滑雪场坠崖身亡的消息,将印满大小报纸的头版头条。
起身的那一刻,你被冰面晃得眼前一片银白。月色和雪色间,你眼前似乎有一扇银光灿灿的大门打开。透过那白亮耀眼的光芒,几个画面接连在你眼前闪现。
你看到,你将克里斯蒂安的遗产捐献给了那些殉难者幸存的亲属,这或许能减轻克里斯蒂安的罪愆。
你看到,你果真像阿列克谢希望的那样,将余生过得充实、精彩。在战后相对的和平里,你环游世界,四处巡演。你重新认识和发现了音乐:它不单是你表达自己的方式和与阿列克谢灵魂的共鸣,它更是没有国界的语言,是人们用来传唱和平、自由、友爱的载体。你把演奏会的大部分钱筹集起来,以阿列克谢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其宗旨,就是?never?aga,让悲剧永不再上演,无论是对谁、对哪一群人。
终于你看见,暮年时的你回到了华沙,回到了卡齐米日。野猪头酒吧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虽然它早就换了主人,也早就换了钢琴,但是你每天仍旧会去弹上一支曲子,引得镇里的人蜂拥来听。
音乐从指间溢出的那些刹那,你总能看见那个曾经多给你一吻的温柔男孩儿。
最后的时刻,你躺在疗养院里,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只失而复得的铂金戒指,右手心里紧紧攥着阿列克谢的指环。即便稍有黑色烧痕,两枚戒指依旧格外闪亮耀眼。
恍惚间,灰濛濛的晨雾层层退去,银白透明的光晕逐渐冉起。璀璨的晨曦里,你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对清澈的蓝灰色眸,以及眸中温柔明亮的笑意。
你站起身,嫩绿色的裙摆在身后飘扬,步履轻盈,飞向他的怀抱。
一切玻璃般的澄净明洁,辽阔而静谧,再也没有憧憧幽影。
一切昭示着,
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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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注:
我一向以为,与其在作品前写一句“本人现实中叁观极正”或者“本文叁观不代表作者叁观”,我宁可花些心思,让我的作品中的叁观尽量符合我现实中的叁观(我起码自以为其为所谓的“正”)。本故事的创作初衷主要还是因为看到了lofter上其他人写的一些关于二战和日耳曼军官的乙女向文章,有些推崇侵略战争和对女性的监禁(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类),觉得心里挺不舒服的,这篇故事就算做是一个反驳吧。
因此,这篇故事里的性暴力情节,我不希望大家陶醉、作乐其中(revelit),而是希望引起一些反思——关于正义公平……关于我们作为人,为何会一次次抛却人性……关于我们怎样才能成为摆脱了偏见的束缚、不会被集权体制洗脑的自由、独立个体。
当然,如果有读者要享乐其中,我也毫无办法,因为作品一旦出版,它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它也属于读者。
如里,女主重新找回了音乐,找回她的声音;这是她作为一个女性最终的胜利。我把她特意设计成模糊的身份背景,因为她可能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算是一个女性的缩影吧。
另外,寒冷、雪、银白色、铂金、嫩绿色、蓝灰色是故事里反复出现的意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