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声微微挑眉。
他是说过……不过,那其实是为了哄陈临多积极向上些,还带着艺术性的夸张。
“你上次还说,瞬间和永恒相对,一秒是瞬间,一天就算永远。”
“……”
梁梦声有点想笑,他确实也这么说过。
“既然瞬间和永恒是相对的,如果把以后视作永恒,这半年是不是也算作瞬间?”
陈临说这句时用了询问的语气,但有点紧张,于是很快就说了下一句,并没有留间隙给梁梦声回应。
“这半年我不止走19980公里。
“是不是达成了‘一切都有可能’的条件?”
同一时刻,朝霞肆无忌惮地绽放,场景居然和画布正面一样了。
海边,日出,朝霞。
蓝色,红色,橙色。
“……”
梁梦声之前就猜到结果本身,陈临如今这么一说,接下来会听见什么显而易见。
心情愉悦起来,他想,的确是惊喜。
“梁巡,现在瞬间已经过了,你说的,一切都有可能。
“那余生有可能吗。”
海面上有交相辉映的波纹,漫天色彩盛大起来。
朝霞和晚霞,二者原本在风格上会有区别,但这一刻……
金色,橙色,蓝色,紫色,恍惚间居然有种重合的感觉,就像画的反面。
好厉害啊,梁梦声想,陈临居然会说这些。
那些聊天内容,一半是他建立在浪漫主义上的信口胡言,而另一半,他自己也时信时不信。
可被他绕到晕头转向的人,居然会反过来,一本正经地跟他谈明天、谈以后、谈永远。
奇怪,有趣。
“……”
明天。
他一般默认其索然无味。
即使有惊喜,那也是另一回事。
可如果游离是穿梭在末世的主旋律,末世之后又怎样?
关于明天,他经常认为那是重复的事,并对此感到厌倦。
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复。
眼前人即使坦诚,即便是同一个,兴趣也没有随时间而消减。
好玩,但反而想逗人了。
梁梦声没有直接回答陈临,只是语气轻松地说:
“那我还有几个问题。”
场景似乎颠倒着重现,此刻,是梁梦声在问。
不过内容其实没什么营养,他就是想假意为难陈临一下。
“如果我只是当下答应,以后又对其他东西感兴趣了呢。”
“……”陈临愣了愣,看上去更紧张了。
梁梦声见他凝神盯着自己,半晌才郑重道:
“我可以学。”
“如果我答应了你,实际态度却很粗暴呢。”
“没关系,”这次陈临答得快多了,“我可以忍。”
然后再回到第一步,不好总能找到原因,继续学就是了。
梁梦声没维持表情,干脆笑道:
“如果我说,要考虑一下呢。”
“我可以等。”
到这里,看着梁梦声的面庞,陈临也隐隐感觉到对方在故意逗自己。
他松了口气,眼里带上点笑,轻易将本身的漠然融化。
虽然原来也挺有把握,但现在才算完全放下心。
他还补上一句:“只要你不反感,这样多久我都乐意,我可以一边学一边等,无所谓。”
“……”
但你其实也十拿九稳,梁梦声看着陈临的眼睛,觉得这人半年里实在长进很多。
他终于没继续问,转而说:
“不用等了。
“欢迎走进我的余生。”
没错,一切都有可能。
他曾经觉得自己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只说今天,但半年一晃而过,时间似乎还能往后延续。
他曾经不以为意的事,的确都有可能。
他曾经陷入无休止的厌倦,游离于生活之外,随意介入,又随时抽离。
但有人执拗地追过来,说我们重新开始,说余生有可能吗。
他曾经不信未来,但给了世界一个未来,他曾经无所谓明天,而陈临说,我有没有让你对明天感兴趣一点?
“……”
有的。
世界将不再沉沦。
末世有结束的瞬间,生活有崭新的明天。
而余生,又或者眼前,不止今日。
也都会有明天。
这天早上起来,梁梦声准备去基地中心,陈临也就跟着他一起出门。
出门前又在门口亲了一下,梁梦声感觉这都快成既定仪式了。
路过高大建筑时,守卫们齐齐向梁梦声问好,完了看到这段时间梁梦声身边出现率极高的人,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经过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