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泽听话地坐在喜床上。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与这满目的喜色格格不入。
许是疼痛的缘故,又许是失血的缘故,他的面色比方才进门时还苍白几分,瞧着比琉璃还脆弱。
“身体发肤,受……”话说一半,焉谷语猛地收住后头的话,她晓得,他最听不得与父母相关的话,于是接了句,“你简直是个疯子!哪有正常人会这么伤害自己的。”
“呵呵。”陆惊泽不在乎地笑了笑,他仰头看焉谷语,叹息道:“是啊,我是疯子,疯了十几年了。你不是知道么?”
焉谷语懒得搭理他,她放下药箱,果断解开了陆惊泽的腰带。反正不是第一回 做这事,她顺手得很。她将他的腰带放于喜床上,再将他的衣衫褪下。
她生着气,也不管他如何,会不会疼,只管自己脱衣裳。
好在屋内烧了地龙,不怎么冷。
她扯下他绸白的中衣,中衣前头已被鲜血染红,瞧着有几分骇人。她颤着双手,将他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拨开。
他刚换了新皮,身上几乎没什么伤口,白玉无瑕,从而显得这一道伤口很是刺眼,心口处鲜血淋漓。
她见不得他受伤,喉间酸涩,眼里再次落下泪来。
“我去端水。”
这伤口不清洗不成,焉谷语吸吸鼻子,转身去洗脸架子上端了盆水过来。她试了试水温,是冷的,那也没法子了。
毕竟他们俩现在是在侯府,谢卓凡的院子里,要是叫人瞧见,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
焉谷语将帕子浸湿在面盆里,故作冷漠道:“这水是冷的,忍着吧,活该。”她搅干帕子上的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污,擦得极为仔细。
剑尖刺得深,却是偏的,没到心口。
陆惊泽垂下视线,自嘲道:“你看,这幅肮脏的身子最后还是需要你净化。”
闻言,焉谷语颤了一颤。她一向不喜他贬低自己。
“倘若你觉得自己脏,那,我来净化你,好不好?”
不久前,她对他说了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她还存着利用他的心思,并没想过真的与他如何如何。而今再听到这话,她心里还真是千回百转,感触良多。
焉谷语深吸一口气,将嗓子口的苦涩全咽了下去。她拿了箱子里的金疮药,轻轻抹在伤口上,再扯开一圈裁剪均匀的布条,围着他的身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坐着,她弯身,两人离得很近,外人看着像是她在抱他。
鼻尖似有熟悉的香味进入。陆惊泽别过脸,痴迷地嗅了口她身上的味道,那是能安稳他的气息。“为何不说话?心虚了,还是不想?”
焉谷语抿着嘴,手上灵活地打了个结,打完结之后,她又细细检查一遍,见伤口不再渗出血液,紧绷的心房这才放松下来。
她直起身,慢慢对上陆惊泽漫不经心又讥诮的视线。
他生得好看,在烛光下更是好看,五官晕了光,熠熠生辉。
她咬着唇内的软肉,思量片刻,最后还是决定隐瞒谢卓凡威胁她的事。她清楚他的性子,知道真相后多半会拿着长剑杀出去,杀光侯府的人。
若真是这样的结局,那她的罪过就大了。她从未想过伤害无辜的人,即便谢卓凡不无辜,但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嗯?”焉谷语久不出声,陆惊泽不由沉了脸。
焉谷语冷冷地哼了一声,她俯身亲上他苍白的唇,妄图让自己的温度捂暖他的。如今,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多少会一点亲人的伎俩。
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陆惊泽呆住了。
他眨着眼,长翘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心道,她这是何意,怕他动怒对付她的家人,所以打算哄他?
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这样。
正当他打算伸手将焉谷语按在腿上时,冷不丁地,焉谷语咬了他一口。
“嘶!”这一口很重,他在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倏然,他隆起眉骨,一手扣住焉谷语的后脑,仰头加深了带着鲜血的吻。
一时间,血腥味在两人相交缠绵的唇齿间蔓延。
半晌,焉谷语直起身,她目不转定地瞧着陆惊泽,气息紊乱。
随后,她后退一步,捡起地上的长剑,张手握了上去。她皮肤嫩,加之长剑锋利,眨眼间,剑刃便割破了她的肌肤。
“啪嗒”,“啪嗒”,鲜血顺着剑尖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焉谷语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面上神情平淡,倒是陆惊泽眼中溢满了震惊,他瞳孔放大,猛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握紧。他冷眼盯着她,一根根掰开她握在剑身上的手。
只见白嫩的手掌上被长剑割开了五道艳红的口子。
“你……”他嗓音沙哑,沙哑地说不出话来,眼眶猩红无比。
焉谷语是铁了心的,她就是要他晓得,他伤害自己,她心里更不好受,“你下次再这么对自己,我就学你,你割一道口子,我就割五道。你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