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会怎么样?婆家会不会对自己好?托付终身的丈夫,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新娘心中很紧张,于是抬起头来看去,就看到了未来的丈夫在前方恭谨地引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帅气的背影,耳畔的丝绦,以及下方缀的美玉,一时间,又是不安,又是期待。
《著》的曲调,简单质朴,但小蛾子却将这样的一首歌,唱得婉转又丝丝入扣。
特别是后面的“乎而”双语气词,一句一变,层层递进。
简简单单的三句,却似乎将人的心儿都摇乱了。
谷小白听得如痴如醉,差点忘记了吹笛子。
谷小白自问“白氏唱腔”超进化之后,在音域和音色的控制上,应该已经超越小蛾子了,但是这种语感,这种乐句的处理,这种细腻的感情……
果然,这就是我的小蛾子啊。
(注:依然是哈叔的意译版本,请不要拿去糊弄语文老师!)
我们蹭摊吧
简单的曲调,唱出细腻的感情,真的是太难了。
越简单的歌,越不炫技的唱法,越难唱。
这方面是谷小白的短板,但小蛾子的表现,简直也是教科书级的。
听小蛾子第一段唱完,谷小白眼睛一闭,欢快的笛音,突然变得缓慢而悠扬。
盲伯的鼓声变化,雄鼓节奏也变得简单了起来,雌鼓低音变多,铺满全场。
曲调,显得有些悲伤了起来。
大喜,向来是大悲。
人类的感情,就是如此奇怪。
仲兔的母亲,听着那婉转的笛曲,看着仲兔轩昂的身影,身穿礼服的模样,却不由自主地悲从心来,又开始抹泪。
我的儿子,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他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已经要娶亲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成家立业了。
新娘也被这乐曲勾起了心伤,她低下头去,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仲兔的背影,后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头戴的冠帽上垂下的各色丝绦,以及丝绦上缀着的美玉。
这就是自己要托付终身的人?
仲兔按照司仪的指示,在影墙之前停下,傀儡一般做着繁琐的礼仪,忙里偷闲回过头来,看了自己的新娘一眼,然后悄悄咧嘴,做了个鬼脸。
新娘看到了,眼睛垂下,不去看他,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她眼中的两滴泪再也含不住,顺着面颊流下,在敷粉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泪痕,然后她飞速抬起头来,看向了前面的仲兔,翻了个小白眼,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格外明亮,就看到仲兔被司仪的长辈轻轻踢了一脚,差点笑出声来。
这一刻,新娘那梨花带雨,笑中含泪的模样,把仲兔完全看呆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幸福感。
这……就是我的新娘!
我的新娘!
我结婚了!
我也有妻子了!
旁边的司仪,又狠狠拽了他几下,他才反应过来,继续向前走。
歌声继续: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
“夫君侯在庭院间,冠垂青绦在耳边,玉坠晃我心儿羞;”
合着这首歌的曲调,仲兔一路引领新娘向里走,一路走过影墙之前,走进庭院,又站住了。
新娘抬起头来,想着仲兔会不会再回头偷偷看自己。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个人的新娘了。
不再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
或许被踢了好几脚的缘故,仲兔终于学乖了,老老实实一步步向前走,再没回头。
新娘有些失望,她低下头,也认真地走路。
突然,觉得前方仲兔动了动。
他是不是又看自己了?
新娘抬起头去,看向了前方的仲兔,依然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到底有没有再看我?
仲兔似乎真的没有回头看,规规矩矩的向前走。
谷小白则走在仲兔身旁,像是一名伴郎,陪着自己的朋友走进婚姻的殿堂。
竹笛横在他的唇边,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哭就哭,让人笑就笑。
而他的身后,小蛾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唱着歌。
盲伯坐在门外,雌雄二鼓的声音稳稳传来。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夫君侯在正堂前,冠垂黄绦在耳边,玉坠荡我心儿甜。”
小蛾子唱完最后一句,抬起头来,看向了前面认真吹笛子的谷小白的背影。
眼中,放佛又映出了梦境中,另外一个小白的影子。
“小白哥哥……”
走到了正堂门口,谷小白停住了脚步,目送着仲兔进入了正堂,完成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