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陆赢不停地翻开奏章,没看两眼便觉注意力飘了,只得合上奏章扔在一旁。他急促地呼吸着,坐立难安。
明日便是初八,是谢卓凡迎娶焉谷语的日子。
初二那日,谢九钏亲自送来的喜帖,他嘴上说着客套话,一等谢九钏走后,他瞧也不瞧,直接将喜帖甩了出去。
喜帖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
他抬眸望去,上头的字眼清晰可见。
新郎,谢卓凡,新娘,焉谷语,每一字都刺眼极了。
陆赢怎么想怎么气,气得他这两日都没喝辛白欢炖的鸡汤,更不乐意见她。
一想到明日焉谷语要与谢卓凡拜堂成亲,他整个人都不舒坦了,心里更是难受,像是有把火在烧,烧得他愈发烦躁。
如此,他哪里还看得下去奏章。
陆赢扔下手中的紫毫笔,抬手按上胀痛的眉心。他握着拳头往桌面捶去,“砰砰”,龙案被捶得连颤两下。
谢卓凡这样的懦夫,连焉谷语的头发丝都配不上。
他略一思索,脑中立马来了灵光。
“蔡公公,你去将贺……”陆赢猛地收住声,他记得,贺良舟喜欢语儿,这事若是让他去办,指不定后面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你去将六皇子喊来。”
“是。”门外,蔡允应声。
陆赢漫无目的地叩着扶手,暗道,陆惊泽心里有人,对自己也忠诚,让他去做这事更妥帖。
没一会儿,陆惊泽来了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陆惊泽躬身行礼,他隐约猜到了陆赢喊自己过来的目的,但他只能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这么晚了,父皇找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陆赢大步行至陆惊泽身前,低声道:“惊泽,朕要你做一件事。”
初八,金匮黄道,宜婚嫁。
天还没亮,揽月便起来了,她喊了四个丫鬟,几人端着洗簌用具和热水进入屋内,一道伺候焉谷语沐浴更衣。
几人放好热水,谁知焉谷语还未醒转,揽月急了,上前去撩帐帘。
“小姐,奴婢晓得您不愿嫁给谢公子,可今日……”揽月匆忙掀开帐帘,撞见眼前的场面霎时一怔,自动吞了后头的话。
只见焉谷语两手紧紧揪着被子,面色潮红,眉眼如花般绽开,嘴里低低地哼着什么。
她不由觉得奇怪,又莫名觉得自己不该看。
“小姐?”毕竟耽误吉时的罪名她担不起,揽月大着胆子推了推焉谷语,“小姐,该起床沐浴更衣了。”
然而焉谷语还在梦中,娇艳的檀口微微张着,求饶一般地喊着陆惊泽的名字,如泣如诉,尾音里头好似连了个钩子。
揽月眨眨眼,“腾”地一下,面上红透了,“小姐,小姐,小姐……”
焉谷语不醒,她便使劲喊,使劲摇,直到将她摇醒。
“嗯?”
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时,焉谷语醒了过来,她茫然地看着揽月,理智渐渐回笼,长翘的睫毛上略带湿意,清纯又妩媚。
揽月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她伺候焉谷语将近十年,对着她的脸看得足够久,却还是会被惊艳到。
“小姐,快卯时了,您得尽快沐浴更衣。”
经揽月提醒,焉谷语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记得今日自己要做什么。她慵懒地坐起身,一回忆梦中之事便觉羞赧。
她梦到他们俩在暖阁里被翻红浪。他似乎很是生气,强迫地拉着她,一句其他话也不说,只晓得说些荤话欺负她。
她琢磨着,这该是后头的事。所以,他这是原谅她了,惩罚她自作主张?还是他见着自己嫁给谢卓凡之后发疯了?
理智告诉她是后者,但她希望是前者。
“小姐,您想什么呢?热水都放许久了。”见焉谷语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揽月走上前,大喊道:“小姐!”
“哦。”
焉谷语敛起纷繁的思绪,掀开被子下床。
沐浴过后,焉谷语走出浴桶,木然地张开手,任由丫鬟们为她穿上谢家送来的嫁衣。
这嫁衣鲜红,刺眼地很。
她面露不悦,别开脸,幽幽看向后窗。
待丫鬟们系好腰带,焉谷语坐到梳妆台前,她怔怔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眉眼含愁,眸中黯然无光,一看便不是个嫁给心爱之人的新娘。
“语儿。”
没一会儿,陈鱼进门。
“姨娘。”焉谷语侧头,嘴角勉强扯了个笑。她是不开心,但在陈鱼面前她只能笑,怕惹得陈鱼也不好受。
陈鱼感叹似的瞧着焉谷语,顺手接过揽月手中的玉梳。
见状,揽月急忙给陈鱼端了凳子过来。
陈鱼坐下身,撩起焉谷语如瀑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梳着,她梳得很是细致,哑声道:“你娘不在,今日姨娘为你挽发吧。”
“嗯,谢谢姨娘。”焉谷语轻轻应了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