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陆惊泽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面色也不大对劲儿,焉谷语怕他起了杀心,再次扯他的衣衫,小声道:“我冷。”
她说冷,陆惊泽才回过神,他张开左手,将焉谷语揽入怀中,她身子娇小,被大氅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个小脑袋。
“走吧。”
“嗯。”走了几步,焉谷语大着胆子伸出手,单手环住陆惊泽的腰。
陆惊泽微微一怔,深锁的眉眼如画卷般舒展开来,他抿着浅色的薄唇,揽住她往山下走去。
其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飞快跟上。
谢开颜独自一人走下台阶,羡慕地看着前头两人。她暗自念起怀空大师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偏生什么都想不出。
也不晓得何时她才会明白那句话……
“呼……”她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吐出,自言自语道:“人生短暂,不管结局如何,起码我为自己的感情努力过。”
“谢小姐。”焉二撑伞行至她身旁,问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说,今天的雪下得真美。”谢开颜扯起嘴角,伸手接了一把飘落的飞雪,她的手是温热的,飞雪落在她手上很快便化开了。
碰巧,猎隼与焉一从两人面前走过,焉二望着猎隼无动于衷的模样,欲言又止。
进入马车后,焉谷语如有所思地坐下身,秀眉拢了又拢。待陆惊泽坐下,她侧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怀空大师的话。说来好笑,她明明是奔着自己的命数去的,结果怀空大师说了他的命数。
忽地,手被握住。
“嗯?”焉谷语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坚实如玉,没比她温暖多少。她抬起目光,对上陆惊泽漠然的脸。
陆惊泽淡淡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说着,他将她的手整个放到自己的衣袖中。
他手上不怎么热,衣袖里头倒是挺暖和的。
“你不怕冷么?”焉谷语使劲抽回手,生怕自己冰凉的手会冻着他,奈何陆惊泽握得紧,她抽不动,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将手放在他的衣袖中。
“你说呢?”陆惊泽按着她的背,手上用力,将她按入宽大的大氅中。
焉谷语倾身过去,乖巧地伏在他怀中,她靠的地方贴近他的心,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脏跳动声,“扑通,扑通,扑通……”
平稳有力,安全感十足。
“那老和尚同你说了什么?”回忆方才那老和尚瞧他的眼神,无来由地,陆惊泽心下跃起了一股杀意。
焉谷语迟疑半晌,如实道:“他说,你应该少造杀孽,否则会不得善终。”她担忧地握住他的小臂,指尖轻颤,“你……”
“哦?他是这么说的?”陆惊泽轻蔑道,似乎并不将此当回事。他从不信什么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他只信自己。忽地,他反应过来,难道,她方才主动抱他是怕那话应验么?“那你呢,想对我说什么?”
焉谷语将脸埋在陆惊泽的怀中,她低下头,幽幽觑着他腰间的平安福,“我希望你活得久一点,我也活得久一点。”
“怕什么,我绝不会死在你前头。”陆惊泽压着嗓子说话。他用手指勾起她背后的长发,轻轻往下顺着。“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倘若哪日我真的死了,你会如何?”
听得那个“死”字,焉谷语浑身一颤。
倘若他死了……
稍一作想,她心口便起了阵阵抽痛,难以自己。
没等她回答,外头的马车夫出声了,“殿下,天黑了,风雪也大,马匹根本不愿意走,我们还是找家客栈歇一晚吧。”
他一说,马车便停了下来,马匹来回踮着脚,喘气声一下比一下重。
“歇息一晚?”焉谷语惊得坐直身子,昨晚她只是同陈鱼说自己今日会晚些回去,没说自己会在外头歇一晚,“我……”
瞬间,她记起了揽月打趣她的话。倘若父亲铁了心要她嫁给良舟哥哥,那她也只能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了。
名节不名节的,她倒没那么在乎。
“好。”陆惊泽朗声回应。语毕,他站起身,好整以暇地打量她,“怎么,你打算住在马车上?那好,我下去了。”
“你。”焉谷语羞赧地垂落眼帘,轻声吐出一字。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接着道:“我跟你下去。”
天冷,加之今日没什么人来望华山,所以入住客栈的旅客也少,大堂里只七八个人坐着,空荡荡的。
六人相继进入客栈,男俊女美,惹眼得很,正在吃饭的旅人纷纷朝他们投去目光,神色各异。
“哎呦,来人了。”掌柜放下手中的账本,笑脸讨好道:“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住店。”谢开颜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重重按在柜台上,豪气道:“掌柜的,我们要六间上房,至于吃的,好酒好菜你只管上,不够我再给。”
“谢姐姐,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