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以后去哪儿,”松晏打开他的手,摇头哽咽道,“反正你我日后天各一方,你继续找你的狐狸,我找我的灵玉,互不相干。”
沈万霄蹙眉:“松晏。”
“你别说了。”松晏抿唇偏开脸,嘴里尝到一丝丝血味。
他微微一愣,低头瞧见沈万霄指腹上未擦干净的血,顿时不再耍小性子死犟着了,而是心疼地皱眉:“你手怎么受伤了?”
沈万霄并不在意这指甲长的破口,将手藏回袖子里:“小伤无碍。”
“都流血了还说无碍。”松晏一把拽住他的手,两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手指,责备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聚浪本就锋利,你还要将它揣在袖子里。”
沈万霄想缩回手,却被松晏呵斥住:“别动!”
松晏蹙眉想了想,扯着衣角撕下一块布料:“这伤口虽小,但若是处理不当也会有致命之险。这儿也没药,我只能先简单给你包扎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认真仔细地翻弄着布料,半晌捣腾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好了,”他轻扯沈万霄的袖口,将指上丑陋的结掩好,然后安抚性地拍拍沈万霄的手腕,好似已将刚才的争吵忘了个一干二净,“等出去以后,再找些草药敷一敷,应该就不会留疤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抬起头。对上沈万霄乌沉沉的眸子时他心跳一滞,讷讷道:“你刚刚……是故意割开手指的?”
“不是。”沈万霄矢口否认,抽回手。
“哦,”松晏眼角微弯,藏不住的笑意从眼睛里溜出来,“那就是不小心划伤的。”
沈万霄背过身,不再敢看身后得寸进尺的小狐狸:“你方才说刘盛找你娘的毛发。”
“嗯嗯。”松晏虽如愿尝到甜头,但也知道见好就收,正色道,“我们狐族每年冬季都会掉好多好多毛,大家便会把掉了的毛都收集起来,做成毯子一类的东西,留存起来。等以后成婚,再将这些东西送给自己的意中人,据说这样就能得到神女的保佑,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谈及此事,松晏瞄了沈万霄的背影好几眼,心里发闷——也不知道那只狐狸有没有将他存了好久的毛送给沈万霄,他们会不会早已经在神女像前立誓,缔结良缘……
闻言,沈万霄难免失神。
难怪那时涟绛要将那张毯子送他,难怪那时涟绛那么失落、难过观御,你当真没有心,当真是个混蛋。
“沈万霄?”见他站着不动,松晏两三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打量他,看清他的神情时心口倏地一痛。
——原来是送过的么,不然怎么会提起就难过。
松晏垂眸,藏好满眼的失落与妒忌。他不想问,但心酸之下终归忍不住自讨苦吃:“那只狐狸……它应该把毛发都给你了吧?”
沈万霄在他这要哭不哭的声音里回神,并未回答,转而问:“刘盛要这狐毛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一定找的是我娘的毛,或许是其他狐狸的。”松晏犹豫着,良久,接着往下道,“狐毛上有狐狸的气息,所以只要有毛发,就能找到这些毛发的主人。”
他停顿片刻,虽知沈万霄不愿回答,但还是再次试探着问,“它难道就没有留点东西给你?”
沈万霄低头看他。
他心生慌乱,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可哪儿有人随便问问会问两遍。
松晏心知瞒不过。他难过地垂首,欲盖弥彰地说一些违心的话:“我就是想,问一问。若是有的话,兴许我能帮你找到他。”
刘盛
沈万霄目光沉沉。
良久,久到松晏甚至以为他不会做出任何回答,他才开口道:“没有。”
松晏蓦地松了口气。
他不无卑劣地希望沈万霄找不到要找的狐狸。最好是永生永世,见之不相认。
屋里三三两两打扫的人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便将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随后提着扫帚拖把匆匆离开。
房门一合,刘盛便灰头土脸地从床下爬出来。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接连呸了好几声,只庆幸方才那些个仆从做事虽快却不认真,只将面上的东西整扫干净,一些犄角旮旯里看都没看一眼,不然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翻乱新铺好的被褥,好一阵摸索,才终于从挤着墙那面的软垫下翻出一对耳环。
松晏同沈万霄相视一眼,只见那对耳环是翘着尾巴的狐狸模样,大小比不过一个指甲盖,但做工精细,将狐狸脸上的神态刻画的淋漓尽致。
“这是我们狐族的东西,”松晏上前,“师父说我们狐族自从被贬为妖族,族中便每年都要选一只狐狸送到九重天,这对耳环便是用来挑选狐狸的。”
沈万霄与他一道凑近刘盛,而后见那对耳环上的狐狸渐渐垂下尾巴,一双半张着的眼睛也彻底睁开。
狐族用以选狐狸的耳环沈万霄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