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汪德海只是不痛不痒地教训了几句:“别再整这些有的没的,安安分分做好分内之事。”
林楠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声应是。
回到紫宸殿,眼看着到了换值的时候,林楠绩左右瞄了瞄想要趁李承铣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谁想到,李承铣想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冷不丁地回头:“林楠绩,进来。”
林楠绩刚迈出的半个脚掌“嗖”的一声收回来,欲哭无泪地跟在李承铣后面进了紫宸殿暖阁。
“画王……捉迷藏是你出的馊主意?”李承铣睨着他问道。
林楠绩讪讪笑道:“小殿下说玩腻了,奴才就想了个招给小殿下解解闷。”
【我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皇上啊。】
【而且,我也没说要给你脸上画,谁知道你答应得那么快。】
【但凡你再答应晚点,我就哄小殿下玩别的了。】
李承铣目瞪口呆。
到头来,还是他不对?
李承铣浑身嗖嗖地往外冒着冷气,林楠绩见状不对,连忙认错:“都是奴才的错。”
林楠绩偷瞄李承铣,见李承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哭丧着脸:“奴才再也不敢了。”
李承铣依旧面无表情:“你过来。”
林楠绩:【?】
“过来。”李承铣又重复了一遍。
林楠绩同手同脚地走到李承铣面前,在一步之遥停下。
【啊啊啊啊!狗皇帝要干什么!】
【他该不会恼羞成怒想对我动粗吧?】
心音刚落,冰凉的触感就落到了额间。林楠绩浑身一僵,抬眸就看见李承铣流畅的下颌线。李承铣右手执笔,眼眸低垂,神色认真地在林楠绩额头画着。
狼毫笔柔软而微弹的笔尖在额头缓缓滑过,蘸满墨汁落下凉凉的印记。林楠绩眼睫微微颤动,浑身僵硬着不敢乱动,目光毫无章法地停留在李承铣执笔的手上。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常常握笔的地方长着一层薄薄的茧。
目光渐渐上移,林楠绩看见他专注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画王八,还是认真地批阅奏折。
头顶王八最后被添上一道尾巴,笔触流畅,一气呵成。
林楠绩收回眼神,心道:【画完了?】
接着左颊就被点上一道墨迹。
林楠绩:【怎么左脸也有?】
李承铣俯下身子,轻嗤一声:“啧,画得顺手了。”
林楠绩结结巴巴:“皇……皇上别埋汰奴才了。”
李承铣狠狠地画上一笔,才愤愤地收了手。
又唤汪德海进来,拿了面镜子,让林楠绩照着看。
林楠绩看着自己额头和左右脸上画满的王八,顿时直了眼,还硬是挤出一抹言不由衷的笑容:“皇上画得真好,奴才真是受宠若惊。”
李承铣笑眯眯道:“既然朕画得好,只有这几人欣赏可惜了。”
林楠绩笑容险些垮了:“皇上这是何意?”
李承铣理了理衣袍,神清气爽道:“朕赏你绕皇宫走一圈,让所有人都欣赏欣赏朕的墨宝。”
林楠绩瞬间傻眼了。
【绕皇宫一圈?】
【让所有人都围观吗?】
【啊啊啊啊啊!】
【我就知道他没憋好事!】
青天白日,一个青衣太监扭扭捏捏地在皇宫跸道上走着,时不时抬起袖子掩面。那人正是林楠绩,林楠绩心里头臊得慌,整张脸都涨红了。
越是这样,越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不少人都看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太监。再看见后面不远的皇帝时,又纷纷收回视线,毕恭毕敬地行礼。见皇上并无怪罪,几个胆子大的太监上前查看,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脸上画的怎么这样?”
“这是谁啊?怎么敢这样出来,不怕被罚吗?”
“啧,没长眼睛吗?皇上就在后面,肯定是皇上同意的呀。”
“是是是,是这么个理儿。”
“好像是御前的林公公!”
走到太和殿前,在宫内各处上值的大臣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趁换杯茶水的功夫也出来凑热闹,看见中间簇拥着一个人。大臣们伸长了脖子,就看见一个太监涂了满脸的王八。
柏章磕着瓜子从文华殿出来,见到热闹岂能不凑,努力挤到了中间,看清那人面容后惊讶出声:“林公公?你不在御前当差,画了这满脸鬼画符跑来这里干什么?”
林楠绩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柏章:“皇上说了,这是墨宝,让大家欣赏欣赏。”
柏章听罢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谁拿王八当墨宝啊……”
他还没笑完,就看见落后几米远,穿着便服的皇帝,顿时哑巴了。
这难道是皇上的墨宝!
柏章顿生急智:“……这墨宝真是不凡!瞧这笔法,遒劲有力,不失风流,真是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