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要知道这个?”韩青禹问。
“因为她是战地记者呀。”尹菜心理所当然说。
这样啊,韩青禹想了想:这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既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又不至于被往伟大牺牲那个形象上去推呢?
他不想要那种伟岸的形象,首先心理上不习惯,其次担心有一天会骑虎难下。
“其实没什么具体想法,也没有那么复杂。”他说:“就只是一念之间把刀斩出去了而已。我这个人擅长的事情不多,所以,我就把这一件做好。”
“……就是,拿刀去砍这件事,懂了吧?懂了你翻译一下。”
韩青禹看着尹菜心道。
尹菜心看着他,眼神茫然了一会儿,点头,翻译去了。
艾希莉亚把答案记录下来,然后感谢,离开。真的就只问了一个问题,没有继续打扰。
倒是尹菜心没走,坐在旁边抱着膝盖犹豫了半天,突然说:“先生。”
“嗯?”
“那个,我要是舍身相娶,你觉得,你觉得怎么样?”姑娘偏头看向远处,说:“你要吗?”
世界又是普通的一天
人在雪坡边缘,尹菜心问完后就那么安静等待着,目光不敢转回来,但是故作不经意地,顺手把一边金棕色的长发撩到了耳后,潜意识似乎怕答案出来听不清楚。
两次了呀,两次舍身相救,总不至于一点都不喜欢我吧?有一点就好,有一点就可以有两点的呀。她想着。
因为对韩青禹死铁直人的属性早有了解的缘故,加上本身西方式的思维和行动习惯,姑娘就这么直接坦荡的说了,现在一边忐忑不安着,一边还想着如果他听不懂,应该怎么解释。
舍身相娶嘛,没有错的。
身后鞋底划过冰雪地面的声音传来,韩青禹似乎转过来了。
尹菜心没回头,心理有些紧张,说不定就这样开始恋爱了呢?说不定被直接从后抱住……这个,我好像想多了。那么以后是不是得教他牵手、亲吻……啊?
“那当然不要啊。”耳后,韩青禹平静说。
“嗯?!”所以,就这么直接被拒绝了吗?!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也没有一点疑问需要我解释?
尹菜心心说那你怎么刚刚拼死来救人家,还从断崖下面飞上来,还差点战死了……姑娘不信了,倔强起来,转头问:“为什么啊?!你,你总要有个理由吧?”
“就没法聊啊,跟你话都说不通,怎么到喜欢?刚你说那个,我还想半天呢……”
“哪个呀?”
“舍身相娶。”
“不对吗?”
“开始我以为不对,想了想大概也对。”韩青禹心说意思其实挺准确的,这事跟我,可不得舍身嘛。
总之就你这语言表达,我跟你一起聊个屁哦,单是你现在的想法,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又误会了什么呢。
尹菜心:“……”
彻底被拒绝了啊,竟然是这样的理由么?这是一个合理的理由吗?为什么我好像不是很难过了?
算了,还是先好好学中文吧,学到很强劲。
“哦,随你的便,反正我也就随口说说的。”她最后赌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人家现在是瑞士方面军的公主好么?气死了。
至此,韩青禹人生遭遇的第一次直接表白,涉及嫁娶……就这么结束了。
这时间,一抹朝阳,从远处绵延的云海里透出来,云色如染,晕开来淡淡的彩色,同时渐渐明亮起来。
终于,光把云层打透了。晨光打在雪峰顶上,打在昨夜的战场,黑色的造型诡异的大尖主舰被光笼住了,显得不再狰狞。
两千多蔚蓝战士,血战一夜的身影……人在光束里站起来,高低错落的站在雪峰顶上。
既没有胜利后的欢呼,也没有想象中的豪迈壮阔,长刀如林和旗帜飞扬,就只是就这么错落地站着,站在喜朗峰顶的风雪中。
有的,只是染血的作战服,疲惫的面庞和眼神里的释然,然后伤口,和肩头、手里的刀……偶尔认识不认识的战友偏头互相看见了,咧嘴笑一下。
脸上被刮伤的伤口结了痂,被表情拉扯疼痛,人嘶一声,龇牙咧嘴。
这一天,是1991年8月28日。
晨,天光初绽。
差不多时间,宛市已经退休的刘大爷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光,麻溜儿起床,一如往常准备去白云山爬山早锻炼。
那地儿在几个月前听说来过部队的直升飞机,不过事后什么都没变化,就像刘大爷十几年如一日的早锻炼,一直如常。
燕城,经营着一间小小的早点铺子的管氏夫妻俩已经起床忙碌很久了。
这会儿蒸笼里包子冒热气,炸油条的油锅也热好了,妻子正在包馄饨,丈夫开始卸门板,准备着开张。老主顾们一会儿就会来。
甬县,在码头做工的赵民德已经站在路边了,在等候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