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一把小斧子。”
“嗯,我斧子呢?”
杨清白:我必须是最好的
封龙岙,村里很乱,村民们都在恐惧而无措,但是并没有离家逃亡。他们不知道该去哪,去了又怎么生活,所以只能选择去相信,日子终会好起来。
也许会乱上几天,然后一边害怕着,一边依然按照时节,把秧苗种在土地上,把稻谷晒干填实谷仓。
韩友山和张洁霞找了一大圈,上山沿山梁边跑边喊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下方自家的小店,继而他们定住。
小店房子的侧面是一个柴垛子,老和尚一身僧袍,就坐在那里,坐在劈柴坐的木墩子上。
“看来咱家大师一直就在家没出去。”
“是啊,怪咱俩,一慌神就先往外头来找了,连家里都没说先看看。”
夫妻俩和帮忙寻找的村民都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回到了小店。
“大师,大师你这,干嘛呢?”张洁霞像哄小孩似的,隔一些距离,站着问。
姜龙池扭头看了看韩家两口子,再是村民们,不满笑一下,认真说:“我,劈柴呢!你们这着急忙慌干嘛去了?!”
说话间,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斧子。
斧子扬起来,落下去……
立着的木头像纸页一样被轻松划开。
这一刻的龙池大师,其实并没有再忘记自己是蔚蓝上将姜龙池,是人类的巅峰战力之一。
只是刚才,当他终于找到他的小斧子的时候,一个同样穿着源能装置的中年人,带着两名穿着眼熟战斗服的士兵,出现在他面前。
三个人站定敬礼,哽咽问候说:“姜上将。”
姜龙池看看他们,问:“你们认识我?”
“……嗯,我们以前都是你的兵。”对方示意装置上的编号说。
“我的兵,我的兵……所以,你们是来接我回去的?”姜龙池问:“我在这里多久了?”
“三年多……不是,不是接你回去。”
带头的军官眼眶一下红了,顿了顿才继续说:
“是两年多前,有人托付我一件事,说等哪天,如果看到姜上将再穿上装置,让我记得问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做陈不饿的人?”
“陈,陈、不、饿……”姜龙池想了想,抬头,目光有些浑浊,声音有些艰涩,说:“我记得他,他还好吗?”
“军团长安好。他说如果你说记得,他会很高兴。”
“那就好。”
“嗯,那年,他来看过你。”
“是……是吗?”
“嗯,军团长说,如果再穿装置这一天,你记起我们了,回不回去,由姜上将自己决定。但如果你连我们都没记起……”军官开口似乎有些痛苦,说:“那就说明,姜上将即便回去,也没用了。”
“我?我么?”姜龙池刚记起的画面里,自己明明强大无比,以这个世界现在的情况,应该也很需要自己才对。
但是,“嗯,蔚蓝华系亚,已经不需要你了。”
对方那个军官斩钉截铁说。
姜龙池看他,看着他,握着小斧子的手微微颤了颤,“……哦,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了,军团长说,既然这样,就请姜上将你继续留在这里,把日子过完吧。”
军官说完再次敬礼,转身,眼泪下来。
咬咬牙,带着同样流着眼泪的两名战士,离开了小店。
这三年,他们守在这里,日复一日,亲眼看着自己曾经最敬爱、敬畏的长官,蔚蓝的巅峰超级,人类前十的姜龙池上将,在他戎马一生,辉煌一生的末年,渐渐变得如同一个还不懂事的孩童。
比如有一阵子,那对夫妻似乎想帮他戒酒。
老头就哭闹着要酒喝,被用儿童牛奶哄骗,拿着白色小瓶子滋滋喝完了,才说不是这个。
因为看着心酸,战士们掉过眼泪,然后也因为他的新生活,他的糊涂和有趣,又温暖笑过许多次。
而今天,刚刚,
在姜上将终于重新穿上装置,拿起武器的这一天……他们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亲口对自己曾经的英雄,心里永远的唯一目击军团超级上将说:
“对不起,你没用了……蔚蓝华系亚,已经不需要你了。”
……
离开后的战士们趴在公路边的林子里。
沉默看着下方,那个被店主夫妻和村民们围绕着,关切着的老和尚。
“姜上将真的变得很弱了吗?还是因为他记不得人,记不得事,所以即便回去了,也很难再发挥大的作用?”
有人问。
没人答。
其实姜龙池如果回去,肯定仍是有用的,有大用,用处是杀敌……然后死去。
在不断反复的记起和忘却中,在茫然和困惑中,一直拼杀,杀,杀,杀,直到耗尽最后一丝生命,死在不知方向的敌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