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喜欢程一。
她小学不懂,只知道自己很喜欢盯着程一看,看他上课积极地举手,看他操场上飒爽地踢球,看他午休时趴在桌子上的侧颜……然而这些她都是偷偷摸摸地看的,韩宁害怕程一转过脸来,问自己,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可韩宁答不出来,也不敢回答。
她是自卑的,她知道程一这样外向开朗,条件优秀的男孩有多耀眼,她也知道自己,有多普通。
等到小升初之后,他们两个从同桌变成同校不同班,程一的身影不似从前那般好寻,韩宁也没有改变看他的习惯,她不知道情不自禁地寻找他的身影是情动的动作,不知道自己小心和保留是暗恋的形容,等到她懵懂地翻开第一本青春小说,书里的描述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韩宁才面红耳赤地体会到了原来这就叫喜欢。
程一不一样,出众的人身边围着很多人,他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一些青涩的新鲜。
初三那年,听说他谈恋爱了,韩宁遇到过一次。那女孩辫子长长的,校服短裤下露出的小腿细细的,整个人像夏日荷塘里从绿叶里冒出来的尖荷,不负古人诗中的描写,走在程一身边柔顺婉约。
初中校园那般大,每一次遇见都额外珍贵,但那回,韩宁第一次错开视线。
程一也没有看见她,应该说,自从他们不是同桌之后,程一好像就没有看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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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已经在浴室里洗了好久的澡,久到她可以把过去回溯整遍。
韩宁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从前的自己还真是……算了,管他呢,反正自己早已不是曾经的韩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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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早就洗干净了,可谢程一还是在浴室闷头冲水,酒店的花洒水压十足,砸在身上跟冰雹似的,他恍若无感,单手撑着冰凉的瓷砖墙壁,平白无故地受着这份酷刑。
也不算平白无故,他想,谢程一,你真是昏了头了。
就算这样来钱快,也不能真这么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刘哥说今天来了大主顾,包厢里挥金如土,他本就懊恼自己来迟一步没赶上进去的时间,接着平时对他照顾有加的小夏哥,就把机会让给了他。
他要陪的女人是主角,今天过生日,听其他顾客说这女人不久前才意识到前男友的渣男本质,现在已经心痛到麻木,失去了生活动力,要求他务必把人哄好,哄顺,哄活泼了,虽然小夏哥说看起来没啥事,但谢程一还是留了神,大主顾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大主顾一抬手,他就把脸贴过去,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实在太乖了,大主顾满意地对他上下一通打量,然后点开手机计算器按了一个数字,问他要不要换个地方玩玩?
在这里,换个地方玩玩的意思不言而喻,会馆第三层楼往上,就是方便客人行事的酒店。
那个数字,如果是他现在的级别,仅仅是靠陪酒来说,很难一个晚上做到…可能他更努力一点,便不是难题,只是没想到,在眼前女人柔声的询问下,他就轻易地颔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一个从未想过的捷径。
他可悲地想,自己从什么时候远离了本一直习惯的宽广大道,逐步走向了少数人才不得已迈向的“出路”,所以鬼使神差谈不上,形势所迫更谈不上,重要的是踏出了那一步。在进入古与会馆之后,他早就选择了放弃尊严。
再者,那个女人给的,毕竟不算少。
谢程一又不由自主的想,或许那看起来文静的女人也只是想找份慰藉,找处宣泄,在没有朋友注视下的地方静静地流一会眼泪……可是再怎么想都是他的猜测,他已经和客人单独出来了,那就是务必让客人满意,不然便是给会馆招惹麻烦,一直体谅他家庭情况而对他多加优待的小夏哥和刘哥那儿,交代不过去。
谢程一叹了一口气,关上水,擦干了身子走出去。
韩宁这回是喝多了,一顿乱七八糟的追忆往昔后,就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酒醉的人通常只想睡觉,她沾到被褥没多久就上下眼皮打架,花钱点的男模洗澡跟让女娲重塑一样漫长,所以等谢程一出来,非常有职业操守地替客人脱完衣服准备进行前戏时,韩宁已经半梦半醒了。
女人陷在被子里,睫毛垂得实在,偶有呓语,并不清晰,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粉,还带着独属于她自己的清甜香气,这一切谢程一并不反感,就在他做好心里建设,鼓足勇气要对着女人的嘴唇吻下去时,身下的女人头一偏,半睁着眼,嘟囔了句什么。
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继续闭着眼去探寻她的唇,刚刚啄了下唇瓣就听到韩宁笑了一声,“你不是要订婚了吗?恭喜啊……”
谢程一心思剔透,韩宁的一句话就能让人了解到前后始末,他松开攀住女人肩头的手,睁眼打量着她的脸,他想到其他客人说的话。
“她那个前男友,分手才两天就要跟别人订婚了,真不是东西……”
“姓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