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苗烟才听见章寻宁压着火气问她:“定位呢?我去接你。”
苗烟想起刚回来时章寻宁也曾那样压着火气的和她在电话里讲话。那时是怎样的?是她主动打给章寻宁,章寻宁回敬她“与我无关”这四个字。
现在章寻宁打给她,要接她,但她暂时还不想。
她拿远话筒,装信号不好,说了好几声“喂、喂?”,然后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后面和苏冉肖冰再碰面,几人玩到很晚,她们两个都走了,苗烟也没有走。她独自一个人在纷杂彩光下的卡座里坐着,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也有人见她独自一个人待着过来搭讪,她也不和人讲话,间或抿两口自己的酒,不断去想自己接下来想要去做的事情。
感觉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苗烟才打算离开,回自己公寓楼里睡觉。
已是夏季末尾,深夜以后的空气是凉的,猛一从那热闹的场所出来,伴着点激情消散厚的乏累和不清醒,倒是感觉头脑都被冻得一激灵。
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苗烟摸了一把裸露在外的胳膊,偶然抬头转眸,瞥见一辆黑色车辆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是个带古典东方韵味的女人,盘扣严密扣到脖颈处,如青花瓷瓶。
章寻宁坐在车里抽烟,烟雾散开,盖过了她面颊。
隔着一层稀薄的朦胧的雾,章寻宁看她。
没有想象中的怒气,也没有不耐,章寻宁头靠着车窗框,面容依旧是浅淡的疏离,带着雨夜过后的冷,就这样看她。
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
却始终如一的等着她。
章寻宁的出现挺让苗烟意外的,这毕竟不在她的计划里。
她问:“还不睡呢?”
章寻宁将烟嘴凑到唇边:“你不在,睡不着。”
吸一口烟,章寻宁又问:“寻欢作乐完了?”
苗烟双手插兜,说了个“嗯”。
章寻宁看看她身后,没看出什么,才继续讲:“那怎么不见你带人回家?”
目光如生着青苔的一池凉水,平静地望住她,不见半点长辈架子,只是这样很自然的问着她,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吃得好吗。
越是正常越是平静,就越是十分在意。
这一点,章寻宁没有想隐瞒。
苗烟听到她讲出这句,不知什么意味的,轻轻地笑了。
霓虹灯牌在她脸上映照出五颜六色的光,艳丽,但是不俗气。她问:“你这么着急干嘛?催婚吗?这么急不如你介绍一个给我好了。”
半逗趣半认真的话语,到章寻宁耳朵里,到成了需要全神贯注去思索的话语。
章寻宁微低头,抽最后一口烟,烟蒂沾着点儿不深不浅的口红色,让苗烟想起自己年少时曾为此牵魂过的梦。
一口烟吸完,章寻宁唇形微动,香烟雾气被她含在口中,一点点倾吐:“你可以带我回家。”
午夜霓虹,雾气深重。
最适合一场临时起意的露水情缘。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含蓄。
可苗烟只是笑了下,拦下路边恰巧过来的出租车,没有应答她的话,就这样离去,留无限想象空间给她。
与其是说欲语还休,或不如说是在留她独自参悟。
凌晨时分,灯影静默,喧嚣仿若被隔绝到尘世以外,只剩下清凌凌的空气,指间的烟静静地烧,快要烧完了。
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现实的空间距离上,苗烟都好像在一点一点离远自己。而自己呢,握也握不住。那些朦胧的暧昧,苗烟想要勾销就可以一笔勾销,然后烟消云散。
就像今晚这样乘车离去。
章寻宁心间酸胀着。
一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直至彻底浮出水面。
她是否不该再坐以待毙?
……她不想仅仅再是一晌贪欢。
酒桌上, 各位商业人士礼貌谦逊地互相吹捧。章寻宁安然坐在一边,向来不怎么参合。
商业合作上的老朋友做东请客,庆祝他女儿近来走入婚姻殿堂。
人们闲谈时, 她间或尝一口菜肴, 越发觉得食之无味。
那天出租车驶向深夜长街尽头, 也一并将章寻宁的情绪拽入一片晦暗之中。
往前望,辨不清哪儿才是明路。
她倒是很想约苗烟出来, 或是去见苗烟。想知道苗烟在哪里并不是很难, 难的是要以怎样的理由去见她。
苗烟的态度自然也摆出来了, 看着有些油盐不进,章寻宁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几乎一片空白。
按解决其他事情的思路,章寻宁习惯性的思维是,要先缓和关系、再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