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盛开的春樱,被风一卷,漫天飘落着樱花雨。
一到这个时期总有几个逃课出去赏花的,但一般都是为了赶赴约会。
被抓包了的薛静鸢有些尴尬,她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回答完老师的问题,或许我可以同意你出去看樱花。”方晴好笑着打趣:“我还可以告诉你,哪里的樱花最漂亮。”
最后,薛静鸢并没有回答上来问题。
不过被方晴好下课后还是告诉了薛静鸢哪里的樱花最好看。
那天方晴好的课程结束后正好遇上傍晚,她站在阳台和薛静鸢指看樱花的方向。
火红的霞光下,薛静鸢只看得见方晴好那胜过无数樱花的笑颜。
校园的广播里放着王心凌的黄昏晓,配合着漫天黄昏和樱花,薛静鸢第一次明白了心动的感觉。
这场相识起源于樱花,两个人也在一年后的樱花季偷偷相爱。
二人恋爱前期,刚入学的薛静鸢还能时刻保证陪伴在方晴好身侧,经常翘掉自己不重要的课跑去方晴好的课堂上偷看她。
当薛静鸢在樱花树下郑重表白时,方晴好向她毫不保留地讲述了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
母亲家暴父亲嗜赌,家里人都更偏疼骄纵的姐姐,而从小一起长大的双生姐姐在成年礼的晚上偷偷和朋友们出去玩,因为饮酒过量从楼梯上跌下去,被发现时已经气绝。
成年礼当晚方晴好还因为礼服的原因和姐姐闹了脾气,赌气的人没有参加成年礼,却不想那一场不欢而散的吵架竟是姐妹俩最后一面。
自从姐姐去世后,方晴好就将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极度内疚自责下方晴好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
在听完这些事情后,薛静鸢仍旧坚定着自己的爱意。
她和方晴好许下今生今世薛静鸢隻以方晴好为重的承诺。
可诺言只在许下的瞬间有效。
进入大二期,薛静鸢就开始忙起来了,真正在研究和爱人间,薛静鸢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研究。
越来越晚回的讯息,从一天到一周到一个月都难以见到的面,方晴好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消耗。
原以为是一场救赎的恋爱,却带来了更加残忍的伤害。
最终年仅二十八岁的方晴好心梗死在了讲台上,还没有等到救护车来就已经停止了心跳。
当薛静鸢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二十四小时后了。
她通宵赶完了竞赛要交的实验,和方晴好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
最后几条消息方晴好还在关心薛静鸢的身体,叮嘱她不要太累了。
可是忙昏头了的薛静鸢根本没有收到这些关心,从99+的信息滑下去,方晴好的关心被研究室的群聊压在最下面。
赶到医院后,薛静鸢只看见了毫无生气躺在床上的方晴好,她闭着眼睛,除了惨白的脸色和冰冷僵硬的手外,其余的和平时睡着没区别。
因为没有家属来领尸,被拉到医院的方晴好在太平间里搁置了四十八小时。
在看见尸体的那一刻,薛静鸢强撑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抱着早已经冰冷的方晴好一遍一遍求医生,逢人就说自己是医生,自己可以救她。
将人从太平间接出来,薛静鸢不吃不喝地守着方晴好床边,不许人靠近也不许碰。
就这样撑到身体的极限后陷入了昏迷,在昏迷前薛静鸢还紧紧握着方晴好的手。
“功成名就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奖励。”
被情绪反扑的人艰难地抽离,像是累极了般将头慢慢靠在了江宜的肩膀上。
感受着靠过来的重量和酒气,江宜听着肩膀上的人的声音,有些不理解,低声问:“什么?”
薛静鸢醉了,闭着眼,声音有些哭腔。
“成功。”薛静鸢深吸了口气,脸颊在江宜的肩头轻轻蹭着,试图将自己的泪眼藏起来。
“我大学时候有个爱人。”
“她很好,温柔体贴,非常非常懂事。”
“懂事到,怕耽误我工作,连自己得病了都不肯告诉我。”
薛静鸢的声音小了下去,空中只有音乐声,刚刚土嗨的dj不知道被谁给切换成了抒情歌。
空气中只有王心凌在唱着:风吹呀吹吹呀吹吹在黄昏的空中,
我飘呀飘飘呀飘飘不进你的心中,
问一问风怎么说也不能解释所有的痛,
倒不如问一问我要怎么去过,
风吹呀吹吹呀吹吹在微凉的梦中,
我追呀追追呀追却停在原地不动。1
这个歌声配合着黄昏显得格外凄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在薛静鸢身边听见这首歌,江宜总是觉得这首歌是悲哀的。
此刻的薛静鸢像是再也撑不住了,伏在江宜的肩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