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瞧见窗外一幕,福至心灵般,点了一幅春日采花图。
杯盏中,踮脚伸手的小娘子梳着垂挂髻,和阿浮今日装扮一模一样。
即墨兰看得大笑:“我们三娘点茶的手艺,愈发有增益。”
他方才作弄阿浮不成,坏主意又起,把人招过来。
阿浮不满鼓脸,慢慢挪着脚步蹭过来:“人家可是忙着正事的呢。”
“你瞧瞧,三娘今日点的这杯茶如何?”即墨兰将茶盏递出窗外,让她看了一眼。
阿浮惊喜:“怀珠阿姊点的这幅图,是我吗?”
她那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闪着曙色霞光,期盼瞧着洛怀珠。
洛怀珠含笑点头。
“谢谢怀珠阿姊!”
阿浮雀跃伸手,要接过茶盏。
即墨兰手转了半圈,往回一带,递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阿浮:“!”
“先生!!”
她尚带稚气的白嫩脸蛋,被气得泛红,握着拳头,不满地用力跺脚。
跺得铺了木板的回廊,响声如鼓点,咚咚响个不停。
即墨兰乐得仰倒。
咚咚——
阿清越过阿浮,小步跑进来,将帖子递给洛怀珠。
“娘子,是沈家送来的。”
洛怀珠接过请帖打开,十行俱下,眸中清浅笑意逐渐消散,凝寂下来。
她拇指往上,划过请帖圆滑边角,眼眸抬起,落在庭院一角。
风吹芭蕉挥海棠,冷绿摇落一地残红。
她轻声说:
“终于来了。”
小重山
京城东郊, 北边草地。
洛怀珠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于窗中窥得墨蓝远山,飘渺白云, 点翠带湖, 辽阔平地。
土路一旁,四角亭被风雨侵蚀的简陋木匾上, 依稀能辨清北牧亭三个大字。
“阿浮可知, 这北牧亭为何取这样一个大俗的名字?”
如此青山绿水之地,未免显得太煞风景了些。
阿浮不知, 老实问道:“为何?”
“因此地继续北上, 便是皇家牧苑与一处蓄养军马的牧地。”洛怀珠将青竹帘子卷起,茜色纱帘挂上, 令春风迎面吹来,“这倒是一个跑马的好地方。”
亦是当年,她与云舒、景明时常相约之地。
如今回头再看, 此地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是故人影。
初次到此,还是和云舒相识后第三个月。
那时, 她还是一团白糯米般的小女娃,虽性子比别家小娘子出格了些,然而依旧胆子小, 爱哭鼻子, 怕蛇虫鼠蚁大老虎。
云舒就说那样不行,小娘子本就天生力气比小郎君还要小,若是自己再不争气, 岂不是永远都要低他们一等。于是便说,要带着她一起练武。
初初, 她们也就是在谢景明院子里,练练拳脚、射箭之类。
后来熟悉了,云舒嫌弃院子逼仄,带着他们偷偷出来,找人冒充小厮去赁马,找马场的伙计教他们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