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的声音很冷,隔着录音条江宜已经可以脑补出她此刻的表情了。
一定是厌恶的,冰冷的,嘲弄的。
就像小时候对待自己送她的礼物那样,眉间的讽刺像一把冷刀子,一下一下将人凌迟。
而宜程君似乎是熟悉了被江枝这样对待,下意识又是一句道歉。
“对不起阿枝,我没有这个意思。”宜程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痛苦极了,还能听见隐约的哭腔:“当年的事情也不是我本意,如果知道递给我们的那两杯酒里有东西,我是不会喝的,更不会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对不起阿枝”
当年的事情
从江枝闯进自己房间的那晚里,江宜依稀能分辨出些许来。
刚被迫新婚的江枝和宜程君去江钟国为她们准备的婚房里吃回门宴。
按道理说回门宴一般是去女方家里吃的,可是江钟国却将宴会定在了自己为江枝和宜程君准备的婚房里。
所以后面的一切,都是江钟国早就设计好了的。
喝了催/情酒的新婚夫妇被关在一间房间里,被情欲剥夺了理智的两个人类变成最原始的动物。
一切的罪孽都是由那一晚造成的。
而正是那个错误的夜晚,给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江宜长叹了口气,隻觉得心里闷得慌。
原来自己的存在,真如江枝说的那样,是个罪孽啊。
感受着怀里人的情绪低落,宋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道:“都过去了崽崽,不要想了。”
江宜将脑袋抵在宋卿的下巴下面,感受着背脊处宋卿胸膛的跳动。
听着爱人的心跳声,江宜慢慢闭上了眼睛。
录音还在继续播着。
“有用吗?宜程君。”江枝噗笑出声:“就算你道歉把嘴皮子说破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你和强/奸犯没有区别,还有,谁许你站着和我讲话的?你有什么资格站着和我讲话?”
江枝的话攻击力十足,宜程君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又是片刻的沉默。
接着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膝盖碰到地面上,宜程君真的跪下去了。
“那一晚的酒,不止有我一个人喝了,所以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才回应我的。”宜程君说罢,还是扑下去叩了个头:“但,还是抱歉啊枝枝,对不起。”
脑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地撞击声。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
“我也喝了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无意识地发生关系那属于是你强迫我的,别扯什么我们都喝了那个酒,在家都分房间睡,那晚你为什么不分房睡?为什么要来这间房间!为什么!”江枝的情绪有些失控,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的指责声透过录音,回荡在两个房间里。
宜程君的声音对比起来就弱势很多,他似乎还跪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宜程君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就连长相都想不起来了。
可江宜还是脑补到了宜程君跪在地上,卑微佝偻着腰,头垂着的模样。
似乎是淡去的记忆里经常出现过。
“那晚是岳父将你扶进来的,我有说过不”
宜程君的话音还没落,高跟鞋又上前一步,一声清脆的巴掌落下,打偏了宜程君的头也打回了他没有讲完的话。
“够了,不许再提那件事。”江枝似乎忍到了极致,就连声音都比刚刚还要冷:“你不嫌恶心吗?这么多年像条狗一样围在我身边,围在江钟国身边,就算是狗也有自尊心吧,难道你们宜家人是生来就要比别人贱一些吗?”
提到宜家人,宜程君的语气似乎要比刚刚强硬一些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件事和宜家人没有关系,你这样骂,如果叫满满听见了”
“满满?”
高跟鞋声音持续走近,江枝上前一步,似乎是抓起了宜程君的头髮,发丝被扯动,宜程君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哼。
“你还有脸提那个小贱种?要不是江钟国请来的保姆每天都盯着我,我早就把那个贱种打掉了,她就是面镜子,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我的美好人生上,她是一个留下来的污点!”
“你和她都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提醒我她的存在?是为了嘲笑我吗?”
江枝还攥着宜程君的头髮,玻璃被踩在她的高跟鞋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江枝叫出那声满满时,宋卿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江宜的耳朵。
果然如宋卿预料的一样,江枝一提起江宜,就是这样不堪入耳的骂词。
明明江宜也是受害者,可江枝却将全部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在了无辜的江宜身上。
“要不我们睡觉吧崽崽。”宋卿倾身吻了吻江宜的侧脸,耳垂的温度已经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