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摆了摆手,问道:“是谁来的?”
“家令。”
“你们先吃,我去见一见。”
祝缨在书房里见了这位家令,家令对她倒还是很客气的。脸上带一点为难的神色,道:“大理,殿下有件事。”
他奉上了安仁公主的帖子,以示所言不虚。
祝缨道:“您是办事的人,我不为难做事的人。您只管说。”
家令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说,当日太子妃大婚时仓促,没能好好准备。下诏册封移宫的时候,要好好铺陈。”
“可怜天下父母心,祖母之心也堪怜。”
“额。殿下想起来,在鲁王府里见过一对珊瑚树,五尺高的。还有……”
祝缨道:“你把单子给我看一下吧。这事儿呢,我自与殿下去讲,不让你为难。”
家令将单子一放,感激地道:“多谢。”
换个人,家令也没这样的好脸,但是祝缨不太一样。家令很明白,这人不是骆晟的门生,更不是安仁的家奴。祝缨背后的人可能是郑熹也可能是王云鹤、刘松年,反正都不太好惹。祝缨本人,好像也不太好惹。
她不生气,但比生气的人好像还可怕一点。家令有个答复能交差就行,他匆匆地离开了祝府。
祝缨又回到席上。
陈萌以眼睛示意,没有问出口。
祝缨道:“盯上鲁王家的宝贝了。”
“不好弄啊!”陈萌感慨。这事儿如果是王云鹤那样的人,很好办,直接给她撅回去。但是陈萌知道,祝缨不是王云鹤,安仁公主的儿子还是祝缨的前上司。安仁公主还是骆姳的祖母。
“那干嘛弄它呀?”祝缨说,“吃着,喝着。高高兴兴准备当太仆,别想那个。请。”
菩萨
祝缨说能应付得了安仁公主,陈萌感慨一回之后也就丢开了,说:“那位公主的风评一向如此,你若不愿意与她再多打交道,越发狠下心来一次得罪个透了,叫她以后不好再得寸进尺总拿这些事儿来烦你就是最好了。”
说着,他自己也有一丝忏悔,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会“得寸进尺”的人。很快他就忏悔完毕了,他那时多大?安仁公主现在都几岁了?
陈家父子在祝家吃完了饭,祝缨将他们送出了门去,对陈萌说:“近来陛下催鲁逆的案子催得急,你的旨意下来了,我未必得空去府上道喜。”
陈萌道:“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你且应付好眼前局面,咱们以后才能长久无忧。”
祝缨道:“好。”
父子俩走了,祝府一家子又回到了厅上,厅上已经收拾好,祝缨道:“这些日子事儿多,你们也没有去上学,功课丢下了没有?”
林风傻眼了:“啥?还要……”
苏喆横踢了他一脚,把他给踢得消了音。
祝缨道:“过来,交功课了。”
一个一个地考,苏喆、祝青君、祝炼的功课都不错,林风就马马虎虎了。他满头汗地说:“我、我武艺也练了的!”
祝缨道:“是吗?出来。”
林风被拖到小校场里挨了一通揍,挨完揍,他放心了。交了这一回功课,就是之前的事都揭过去了,接下来跟上了老实温习功课就行了。
接下来,祝缨又把家里的随从们挨个儿考了一遍,官话都说得不错了,字也还行,书就参差不齐。要考武艺时,胡师姐道:“大人,我来吧。”
二十个人,胡师姐先把两个领头的祝文、祝银打了一顿,再让他们俩往下打。一层一层往下考,人人挨了一顿打。林风咧嘴笑了:“明天咱们一块儿练吧。”
祝缨看了他一眼,道:“你就只练这个?明天把书接着背。”
“哦。”
苏喆文科不错,没挨打,打算明天拉着胡师姐补一补。当众出丑就不必了,她说:“阿翁,你两天没回来了,明天还得忙呢,快休息吧。”
祝缨道:“不急。”
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祝缨道:“家务要再理一理啦!”
升了官之后,家里的一些事情也就与以往有了一些变化。祝缨先是问项乐、项安,这两天又收了些拜帖,得问一问近期的访客的情况。此外一是账目的问题,这些日子收了些礼物,得妥善处理,二是要过年了,府里上下得发点福利,再给大家涨点工钱。
项安又为府里置了两处铺子,又置了货栈、田产之类,项安道:“京城能人太多了,看不准的也不敢下手。”
祝缨道:“做得不错。”过年得给项安一个大红包。
项乐则是汇报了一下与会馆有关的事务,现在有两个梧州会馆了,需要平衡两处的关系。两处的特产有重合,项乐于是拉上苏喆,给两处会馆做个中人,两家订了个攻守同盟,要涨价就一起涨、要降价就一起降。
祝缨笑道:“很好。”
接着是重申了家规,家里的事不许往外说,门禁要严,但是对上门的客人每个人都得礼貌客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