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齐了,就是哭一回丧。
然后祝缨被提溜过去开小会,将昨天的进展汇报一番。皇帝看到段琳的物品中有“软甲”一项,气得眼珠子发直:“他倒有软甲!”
皇帝被吓得不轻,昨夜睡到一半梦中惊醒,很怕有人要抹自己的脖子。皇帝问祝缨:“段琳的供词呢?”
祝缨道:“他排序靠后。”
皇帝道:“问他!”
“是。”
除了这一样,皇帝又催:“什么盟书?怎么没查到?”
祝缨道:“恐怕在鲁王府里。”
“你不是要了禁军吗?留着看的吗?查抄鲁王府!如何办事拖拖拉拉?”
丞相也没办法向他解释,这样一个案子,想认真办,没几个月下不来。但是丞相自己要“从快”,也都催着祝缨。王云鹤道:“凡有事,只管上报!”
祝缨道:“只有一件。”
“说!”皇帝道。
“若有需要,可否搜查一些地方,有些证据要查抄、有些犯人要缉拿。”
皇帝道:“可!哪里都可以!不必顾忌!宫中若有人附逆,你上报之后亦可搜查。从快!”
“是。臣这就去办。”
她没有去找禁军,而是跑去找户部请款。
窦尚书知道她急,也不敢扣着这事儿。鲁王案不同于龚劼案,办龚劼案期间,他们照样有休沐,鲁王案要快,办不完敢说我要休息,以后就可以永远赋闲了。要说我办事,某某刁难我,这个某某就不用混了。
款子拨了下来,窦尚书也问了一个问题:“案子进展如何?”
“抢命一样。”
窦尚书含蓄地道:“眼下不是穷治的时候。”
“懂。”
祝缨匆匆离开户部,再去大理寺,将户部的回丞往祁泰胸前一拍:“去领款去!”
大理寺人人高兴,林赞道:“且慢,大人,请上坐。”
“?”
林赞看到了祝缨的紫袍,道:“还没有向大人好好道一声贺呢。”他一句话,官吏们都忙起来,排好了队道贺。
祝缨也向他们道谢,道:“我不说虚的,以后,大家好好相处。现在,咱们干活。”
“好!”
祝缨道:“少卿、老左,陛下又催了,咱们还得去那边儿接着问。”
他们三人先去看鲁王的妻舅,不用祝缨开口,左丞就先说了:“先到先得,段婴先开了口,他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呢?说话前先想清楚,负隅顽抗,只能多受皮肉之苦。周游我都不审,他领兵犯禁,罪名已定,你猜,他会不会临死之前多攀咬几个人?”
这妻舅将脸歪到了一边,不搭理左丞。他并没有想好要不要招供,身上、脸上还在疼,打,他是不想再挨了的。但就这么怂了,心里又过意不去。
祝缨道:“血酒喝着,味儿怎么样?签字画押把自己押给鲁王,你用的哪只手?大理寺是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你为官多年,上过的奏本、签过的公文不计其数,只要笔迹合上了,就能定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不参与,你妹子一离婚,你家里什么事都没有。一参与,你与鲁王的关系这么近,不把你算个主谋我都觉得小瞧了你。”
“我八四主谋。”
“那谁是。”
沉默。祝缨笑笑:“刚才那一句记上,行了,咱们走。”
“汪福。”
祝缨和蔼地看着这个人:“给他点水,扶起来,让他慢慢说。哎,你能写字吗?给他笔,让他写。”
等写好了交上来,祝缨才发现他写的是鲁王的谋主是鲁王傅!鲁王傅名叫闻祎,先帝旧臣,系出名门,文臣出身,之前与祝缨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他们也是同朝为官。
祝缨道:“记下来,让他画押。走。”
三人再次到了鲁王的囚室里,门一打开,正在踱步的鲁王不耐烦地道:“你们烦不烦?”他提起桌上的锡壶,准备拿它连同里面装的热茶一起热情地迎接段婴。
一进来三个人,鲁王与林赞打了个照面:“你也来了?段婴呢?”
祝缨抢先抬起手,将手中的纸给鲁王看了:“您认得这个笔迹吗?”
妻舅的字,怎么不认得?
鲁王切齿道:“他也叛主吗?”问完,又住了口,低声道,“是闻师傅教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慢得轻松了起来,说:“是他教的。”
祝缨看了一眼文吏,文吏忙又记了下来,记完了,祝缨对鲁王道:“我现在只是同您聊天儿,您看,大理寺是个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是我拿证据把您给钉死了,还是您自己说?我不熬您,我自己会查。恕我直言,您用的这些人,啧,都不那么可靠。我下回再进来,不定就带回什么消息了。”
她说着,又抖了抖手里写了闻祎名字的那张纸。
鲁王低头想了一下,问道:“我会像当年安王那样的下场吗?”
祝缨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