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虎道:“我能在寨子里多一天是一天。”
祝缨道:“你已是梧州的长史了,敕封你也接了,总要随我走一遭,好叫人知道是你、是阿苏家的人做了这个长史。你须得见一见各位县令,先走这一遭,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再说,如何?”
苏飞虎干脆地起身:“好,我与义父走这一趟再回来。义父休息,我回去了。”
……——
第二天,祝缨等人起了个早,这一天她计划在阿苏县里暂休息一天,同行的商人也可在阿苏县做少量的贸易。
这一天她换了衣服在寨子里瞎转悠,说自己也是商人。有人不信,她就摸出一包针来与人交易。祝炼觉得有趣,不过他牢记不能在这里说利基话,装成哑巴跟胡师姐一左一右跟在祝缨身边。
祝缨与人聊天,他也听着,转了半天不由纳闷:苏喆她们不是讨厌利基人吗?怎么好像更恨索宁家似的?
正想着,忽然横地里泼过一盆水来,胡师姐护着祝缨、提着祝炼往旁边一闪。祝炼又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苏喆的小侍女,原来她回来了!
祝缨看了看小侍女出来的屋子,问道:“这是你家吗?”
小侍女之前只看着仇人,没看到祝缨,一见祝缨,忙将手里的盆背到了身后。祝缨看得一笑笑,招招手:“来,给你的。”她摸了一把糖给小侍女。又同小侍女说了一会儿话,让她别忘了功课,以后有用之类,然后随便逛逛就回客房了。
在大寨里看了一阵,确有与索宁家冲突受伤的人,祝缨就有数了。
这天晚上,祝缨去找了苏鸣鸾。
苏鸣鸾取笑道:“义父,现在可很晚了呀!”
祝缨道:“索宁家是怎么回事?”
苏鸣鸾一面将她往里让,一面仍是笑答:“不是什么大事。”
“那老大就是个大事了。”祝缨不客气地说。
苏鸣鸾不再刻意地笑了,道:“大哥,也不是很甘心吧。他找义父说话了?”
祝缨坐下来,随意道:“论迹不论心。凡事都论心,就要犯疑心病了。说说索宁家吧。”
苏鸣鸾试探地问道:“义父还是不愿意我们动刀兵?”
她还记得最早的时候祝缨是拒绝了支持阿苏家吞并其他家族的,并且还说得非常有道理。在苏鸣鸾看来,祝缨是不会轻易放弃这种道理的。所以即使与索宁家有种种矛盾,她都还是自己扛下来了。
祝缨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能化解还是化解的好。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这么拖着了,我得把老大带走。”
苏飞虎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苏鸣鸾的威胁,如果在长期有外患的情况下还让苏飞虎呆在寨子里,就是养他的威望。寨子容易乱,要么苏鸣鸾完蛋,要么苏飞虎被憋屈死,都不是什么好结果,最好是拆开了。
苏鸣鸾道:“义父的意思是?”
祝缨道:“两手准备。”
“愿闻其详。”
祝缨道:“第一,设法和解。第二,和解不成,也不要怕事。”
苏鸣鸾吃惊地说:“义父要动武?”
祝缨摇了摇头:“不是我要动武,我是想大家都好好相处。这世上除了你们几家,山外有山,人多得是。他要愿意也与大家一般相处,我也愿意。他要不愿意,又要扰乱你的寨子,那就不行了。今时不同往日,往日是夙怨,我不愿加深你们的仇杀。如今你关爱百姓、内修德政,我总不能留下‘做羁縻县就是要白挨别家打’的评价。那成什么了?”
“义父的意思是?”
祝缨道:“他若听劝,你们就好好协商。若是不听——”她往山下的方向指了指,“你可以到榷场买你想买的东西。”
“铁器也可以?”
“铁器也可以。”
苏鸣鸾笑道:“好!我答应义父,只要他愿意谈,我就同他好好地谈。他要不讲道理,我也不怕他!”
祝缨道:“还有一件事。”
“义父请说。”
“驿站。”祝缨此来其实并不知道索宁家的事,但是她之前的计划却又与之相合了。
祝缨原本就计划在山中慢慢修路,但是山雀岳父等人近来也不接这个茬。不接就不接,祝缨想先跟阿苏县把这事儿搞出来。
山中修路很难,比建个别业难多了!
苏鸣鸾道:“人手本就不太足。”
祝缨道:“不是像山下那样修,山间本就有些小路,先建小驿。每隔十里、二十里,路边搭个小屋子,能避风雨就行。然后慢慢来。路线是通往别业。”
苏鸣鸾放心之余又好奇:“不是往山下?”
祝缨笑道:“你很放心山下的路直通到你的大门口?眼下阿苏与福禄的路也差不多够用了吧?”
苏鸣鸾腼腆地笑笑:“别业的集市确实很有用。”
祝缨道:“那就这么定了。”
“好。义父,我能买到多少铁器?山里也有产铁的,铁匠手艺很差,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