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你说?”金良笑骂,“不伺候好七郎,我来看你么?”
祝大听说他已经伺候完了上头,便说:“那来坐呀,喝两盅。”
金良道:“不了,我还得看看那些个案犯,路上淋了雨,伤口要是溃烂了,运气不好没两天就死路上了,这一趟岂不白跑?”
张仙姑道:“那你快忙正事儿吧。”
金良一走,张仙姑就扯着女儿:“老三呐,快,坐下,鞋袜脱了!我去弄盆热水一来你好好泡一泡脚!”
祝缨这几天就坐在外面车辕上跟甘泽说话,雨天驾车的本事学了多少不好说,聊天聊得倒把郑府的底细、京城的新闻听了好些个。寒雨往下落,头上身上还好,风一吹雨一飘蓑衣下半个掌脚都被打显了。
祝大让她别忙,张仙姑道:“你懂个屁!她不能受寒!快,坐下,鞋袜先脱了,又湿又凉糊在身上能好受么?他们还卸车、侍候主人家,泡完了脚也赶得上吃饭。吃完了饭你再回来,全身都暖暖和和的才好看书。”
祝缨坐在铺沿上泡脚,又暖又舒服,低头看着水盆,想到了花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张仙姑拿出双新鞋来:“来,新做的,穿这个。”祝缨回过神,说:“下雨呢,地上湿,不穿这个,拿包袱里那双旧鞋就行。等天晴了,到京城我再穿这个。”
张仙姑道:“那还是大娘子给置办的呢,那会儿天没这么冷,现在穿了不暖和。”顺手把湿鞋子倒提过去控水好让它干得快一点。
祝缨翻出旧鞋来穿了,有点紧,不过穿着去吃个饭是没什么问题的,就说:“没事儿。”
一会儿驿卒就提了一食盒吃的进来,祝缨接了,张仙姑道:“你去吃饭吧,他们那儿也该开饭了,学精点儿,跟人家好好说话。”
祝缨把饭摆好才走。祝大往桌边一坐:“还不吃?”张仙姑道:“水还热呢,我也泡一泡,热水倒了怪可惜的。你也先别吃过来泡一泡!”
…………——
饭厅里热闹极了!
两拨钦差的随从,就将饭厅填得快满了,再加上一些过路的,都是够格住驿站的人。郑熹、钟宜等人都不在这里,金良是可以单独去吃的,不过他在军中的习惯是与手下人一道,在这里也还与这些人一起。他还是带着祝缨和两个小军官一桌吃。
祝缨的饭量在他看来略小了些,他说:“你多吃点儿,能吃才能干!养得壮一点了,我教你两手武艺,怎么样?”
祝缨捧着碗,头也不抬地道:“不学。”
金良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旁的都学,我这武艺不学?一般人求着我想学我还不教呢。”
祝缨放下碗:“你多长多宽,我多长多宽?咱俩路数能一样么?不学不学。”
金良听他说得在理,十分遗憾地说:“不学拉倒,想学我还不教呢。”
“你要有旁的本事我就学了。”
“你想学什么呢?”
祝缨道:“我还没想好,好些以前不知道的本事这回跟大伙儿一路走来才见识到,我得好好想想学什么。”
金良道:“吃你的饭吧!”
两个军官看了都笑,金良道:“还有你们!吃饭吧你们!”
祝缨道:“你不吃了?”
金良道:“我看这雨一阵一阵的,去把他们安排了。”
祝缨道:“还有人没安排?我看都在这里了呀。”郑熹这一队人马她早就记在心里了,连陈府带来的佣人她都心里有数了,还有几个人没在这里吃饭,几人都是主人的心腹或者贴身伺候人,应该是在主人那里了,不应该没安排好。
金良道:“那几个囚徒。头先把他们放在避风的地方,现在雨一阵一阵的,得给他们找个带顶的地方。钟钦差那儿已经有病倒的囚犯了,咱们这儿不能跟他们似的。”
一个军官道:“现在哪有地方安置他们?房舍与钟钦差的人对半劈开,还有些过路传信的、又有两个赴任、解职的,自己人都还挤呢。”
金良道:“我看看去。”
过了一阵儿金良回来,说:“妥了,都扔到柴房里去了。”
祝缨问:“所有的囚犯?钟钦差那里的呢?”
两个军官低声说:“钟钦差一向严厉,这回火气又大,落他手里的我看要倒霉。啧!”
金良道:“说话时小心些。”
“没事儿,他们的人坐在那里呢,听不到。”
祝缨就听他们说了一些小官们猜测的官场的事情,也听得津津有味。吃完了就回自己房里读书,张仙姑依旧给她点两根灯芯,祝大无聊得拿出三枚铜钱翻来覆去的扔。张仙姑骂道:“她念书哩,你又捣乱!”
祝大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
张仙姑道:“你又要干什么好事了?你那案子还没了结呢,叫人看了再给你逮回去!”
祝大不耐烦地道:“钦差都说结了,给我开脱出来了……”
“也没说你是好人!”
两个在屋里吵,祝缨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