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鹤心里大惊,脸皮都紧了一瞬,风从背后吹过,莫名脊背发凉。
不至于不至于,言佩一根筋,属牛的,埋着头任劳任怨的在大梁这片土地上耕耘,哪有这个心机跟算计。
言佩要是有这个城府,又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忽悠着参了齐敏呢。
齐敏被贬官,她们的人才能顶上去,才能在科考一事中占据主动权。
廉鹤想,她这么做都是好意,都是为了社稷为了大局。
至于言佩被人报复……纯属意外。
廉鹤阴恻恻的想,言佩活该,她半年前要是直接死了,自己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御史大夫了,而不是代御史大夫。
到手的权力,她已经不再想交出去。
“大人,卯时要到了。”言五提醒。
言佩儿这才磨磨蹭蹭从轿子里出来,结果正巧,迎面吹来一阵寒风。
言佩儿打了个哆嗦,脚一扭就想弯腰钻回轿子里。
“……”好不容易请出来的神,怎么能这么快就抬回去!
言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言佩儿,“大人,您干什么?”
“不行不行,风太大了,我会被风吹跑的!”
您又不是片树叶,还没这么娇贵!言五忍不住腹诽。
她苦口婆心劝说,“大人,您要是再不上朝,家里可就真用不起炭了!”
这个季节没有炭,言佩儿会像春季的花栽进了冬天里,活活冻死的!
她扁嘴,她委屈,她犹豫挣扎半天,慢慢裹紧自己身上的官袍,幽怨坏了,“几个钱啊,要我这样辛苦。”
言五,“……”
言佩儿做为全球首富之女,一个活在玛丽苏小说里的纸片人千金,身上挂着“公主”“作精”“万千宠爱集一身”标签的少女,睁开眼睛就是自己的八百米大床,要出门不是修到床边的传送带就是私人直升飞机,这样的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碎银几两而起早贪黑。
她就是做噩梦也没想过,自己会过这样的日子。
都不是从公主变成灰姑娘,她觉得自己是从公主变成了老黑奴,上朝点卯养全家。
言府的人何德何能啊。
之前她八个哥哥让她多看两页书,她都会发脾气,更别提让她干活了,那她不得直接螺旋升天!
可现在言佩儿没办法,从小说里的纸片人变成了活人,要是想活命只能这么做,因为不上朝不当个死谏的忠臣她会死的。
不是冻死,而是真的就死掉了。
她没了,玛丽苏小说世界也就没了,她的全球首富爸爸全球明星妈妈以及八个在各行各业优秀出众的超模身材的哥哥们,也都没了。
所有重担都压在了弱小无助又能吃地瓜的言佩儿身上,可她哪里会这些。
就像如今顶着风前行,边知道自己不会被风吹走,边害怕自己被风吹走,挣扎煎熬,忐忑害怕,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看起来很是稳扎稳打。
目送言佩儿一步三回头地朝宫门里走,直到看不见那抹身影,言五才笑着松了口气。
她抬手抹自己并不存在的汗,“可算能消停半天喽。”
至少让大人多出去看看也不是坏事。
轿妇都是言家自己人,瞧不见言佩儿的身影了,才敢低声问,“言管家,真不找个半仙过来给大人看看吗?”
大夫说言佩儿是被砖头砸坏了脑子,这才有一些比较奇怪的举动,以及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词,像是换了个截然相反的性子。
原本的言佩,隐忍沉默,任劳任怨为国为家。
现在的言佩儿,作天作地,要这要那,一言不合就掉眼泪,比男人娇气,比不懂事的幼儿还难伺候。
如今还好了一点,至少多劝两句还是能爬起来上朝的,半年前刚醒那会儿,才叫折腾呢。
尤其是刚醒来没多久,就被陈家的二小姐陈妤果炸了满身粪,她恨不得当场去死。事后更是直接在浴桶了泡了半个月,皮肤全皱了,每日都生无可恋,说她“脏了不能要了”。
结合这半年来的种种,言佩哪里是换了个性格,这简直就是换了个人啊!
轿妇琢磨着,该不会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上身了吧。
言府上上下下想着,言佩的病总会好的,总会变成以前那个撑起言家重担的支柱,成为所有人的天,这才一日两日咬牙忍下去。
可如今都半年了,她这“病”丝毫没有好转的样子,言家也有人忍到了尽头,今日才借着轿妇的口说给言五听。
毕竟按着言佩儿的性子,出门一趟不可能不作不闹的,她要是乖乖的任劳任怨,那就不是她了。
有人让轿妇借着她今日的闹,暗示言五找人给她看看。
整个言家,除了言佩,言五这个五十岁的老太太是最有管家权的人。
言五笑了下,“哦?”
轿妇没来由心里一慌,但她收了银子就得办事,只能按着别人教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