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昨夜究竟有哪些人进过东宫。”
到家门前时,李观镜想到今日拒了李璟的约,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以他俩的交情,本不会因此生出龃龉,但阎姬的话确确实实在他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叫他不得不在意。李观镜来到前厅,徘徊了片刻后,忽而惊觉家中过分安静了,按理说他违背郡王的意愿进了宫,如今既然被捉了回来,郡王夫妇该让人在前厅等他才是。
思及至此,李观镜叫来值守的侍从正要问话,那厢郡王妃郡王妃一身素衣从后面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侍女则更加素,连发饰也都换了,李观镜上前要请安,郡王妃先一步说道:“你回来得正好,快去换一身,随我去左卫将军府吊唁。”
“吊唁?”李观镜脑中空了一瞬,下一刻便被心痛惊醒——是朗思语的死讯传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郡王妃眉头微蹙,神色凝重,“换好衣服来坐马车,我有话问你。”
李观镜心中憋闷,浑浑噩噩地回到兰柯院中,脑海中全是昨夜的事,直到侍墨开口,他才醒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郡王被圣人召进宫了!”侍墨说罢,见李观镜面色茫然,不由道,“公子没遇见?”
“何时?”
“应当……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李观镜心知郡王妃定然要在马车里审问自己都与圣人说了什么,不禁暗叹一声,一边往嘴里塞点心果腹,一边让侍墨加快手脚,片刻之后出门时,手中还捏着一块桂花糕。
院门口等着两个暗卫,李观镜脑中迷蒙,反应了一瞬,才想起这是自己昨夜留在方家药铺的人,忙问道:“怎么样?”
“回公子,元少侠和同伴已在天明时出城,其他人护着他们走了。”
“他们如何出的城?”
“元少主和谢少主骑马,法师乘马车,朗家少主亲自护送,出十里后,朗家少主回城,我等又送了五里,得元少主之令返回。”
“云心乘马车?”李观镜觉得有些特殊,转念一想,或许僧人不愿骑马也是有的,不过好在他们都已平安离开,思及至此,李观镜面色柔和下来,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侍卫踌躇一瞬,还是说道:“但……我等回药铺时,发现方神医和其余侍卫被打伤在地,虽无大碍,可谢小娘子已然失去踪迹。”
李观镜眉头微蹙,连忙追问:“可见到何人所为?”
侍卫摇头,俯身便要认罪。
李观镜心道李照影当真是想得周到,自己这厢还想着用谢韫书当诱饵,他倒先走一步,将人劫走了。眼下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李观镜即便有心去追,也无力再动,便挥了挥手,道:“罢了,该见面时总归会见——你们差几个人去照看方神医,余下的就早些回去歇着罢。”
片刻之后,马车驶出郡王府大门,稳稳行在出坊的路上,侍卫围在车周围,但并不靠近,只隐隐听到其中有人声,很快便陷入寂静之中。
车内,李观镜困极,方才胡塞的几个点心不但没能填饱肚子,还让他在摇晃的马车中险些吐出来,他闭目靠在车壁,昏昏沉沉正要睡过去,郡王妃忽然又开口道:“圣人当真不曾提起你父亲?”
这问题方才已问了几遍,李观镜无力再答,便摇了摇头。
郡王妃还想追问,但看自家孩子这副模样,到底于心不忍,只是心中忐忑,喃喃道:“他今早方被放了回来,不过半日功夫又被召进宫,到底是为何呢?”
李观镜细细回想自己面圣时的情景,脑中渐渐清明,过了片刻,他睁开眼,轻声道:“想来是陛下已经做下决定。”
郡王妃一惊,登时明白过来:“是那……”
李观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掀起帘子去观察周围,不期然入目竟是杜家紧闭的大门,原来车马已经进了宣阳坊。
郡王妃见他发怔,问道:“杜三郎平安回去了?”
李观镜被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放下了帘子,低声道:“是。”
“我瞧着你对他倒是上心,有新友是好事,但若是冷落了旧人,恐怕会惹来怨怼。”郡王妃说罢,见李观镜愣神,又道,“自然,这是女子的角度,对于男子而言,或许并不会太在意亲厚分别。”
若是秦子裕等人,他们定然不会在乎李观镜的身边多一个杜浮筠,但李璟的话……李观镜此时心中没底,因此只是轻叹了一声,没能给出回应。
过了杜府,马车继续向东,很快就来到了左卫将军府前。
因逝者是未出阁的少女,首日前来吊唁的人多是与朗府平日走动较多的人家,而郡王府二公子与朗思语有婚约,所以从外面看,两家关系更近一层,也就不稀奇了。朗家在大门前有专人服侍引路,一众人刚到前厅,便有朗思源亲自带着管家迎了过来。
朗思源奔波一夜,又遭到这般打击,脸色看着比李观镜还糟些,整个人失了魂一般,直到目光与李观镜对上,才打起了几分精神,冲郡王妃行礼。
两厢草草寒暄之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