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浚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说赵雍?!那个废物?!他想造反?!”
“彼此彼此么。”俞书礼笑道:“你和他不过是一丘之貉,你自己就没想过这一天?”
完颜浚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撺掇皇帝保下赵雍?”
俞书礼一笑:“不是你,还能有谁会把太子一步步引导成现在这个样子?太子现在逐步堕落的轨迹,不都是你诱导的么?太子废,你很高兴吧?看他顺着你所指引的轨迹挣扎,走你走过的旧路,苟且偷生,你会很有成就感?甚至是我二姐失踪……也有你的手笔吧?人是你带走的?”
空气里蔓延起了铁器和血液的腥味,攻打皇宫的兵马已经逐渐靠近,士兵们在黑暗中穿梭,雨水淋漓,脚下的土地因脚步践踏而变得泥泞不堪。
完颜浚低低笑了一声,借着一点光打量俞书礼的脸,赞美道:“季安,你真的……大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变了脸色,咬牙道:“赵雍,走我的老路?他也配?!你以为,当年你二姐的事情,他只是一个纵容下属的冷脸旁观者?你错了。”
俞书礼不动声色:“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
完颜浚点头:“赵雍,是你二姐的第一个男人。是他纵容下属,当着他的面碰了他的女人。多可笑啊,两人分明都心有所属,却偏偏还能睡到一起去,恶不恶心?”
“他们为了算计这个皇位,算计魏延,算计你,蛰伏了十年。”完颜浚笑了笑,邀功道:“我帮你解决你的二姐,你不该高兴吗?”
“高兴啊。”俞书礼心中波澜划过,努力掩下:“若是没有这些事情,我又这么会知道多年前的真相?我二姐的事情,能让我往后更加仔细辨别人心,但于我和为魏延而言,也不过已是过眼云烟。”
“可是完颜浚,你在外人的事上如此清晰明了,却想不到,跟随你多年的走狗,浔阳侯,不仅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还是个能够随时倒戈的真小人。”
完颜浚唇角动了动,笑容断裂:“你什么意思?”
俞书礼动了动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而僵硬酸痛的手臂,道:“我先前一直在想,怎么浔阳侯总能收到各种风声,怎么逮他都逮不住,刚开始,我以为是你在操纵他。但后来我明白了,他一面为你效力,一面却仍站在皇帝那边,扶持着太子。这样,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一个三姓家奴,收着两边的线索和信号,自然能做到遇到什么事情,都及时撤离。”
“完颜浚,浔阳侯倒戈,你手中兵马不足。就算没我,今日你一个他国皇子妄图弑大梁君,终究也没办法活着离开皇宫。”
完颜浚环顾四周,果然见到原来带来保护他的兵马一半多都在悄无声息间消失无踪。
围在四周的弓箭手,立马调转箭头,对上了他自己。
“所以,”完颜浚脸色不变,手指敲了敲俞书礼死死抵着他的剑刃,“你确定还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吗?你我现在也算不上什么有利益关系的死敌,何不彼此放人一马?站这么久,我脚有些麻了。”
俞书礼瞥了眼愈加明烈的火光,知道这是赵雍的造反人马打进来了。
他咬了咬牙,试图同完颜浚谈条件:“你把你挟持的人放了。”
“放了?”完颜浚阴沉着一张脸:“你现在和我是一样的境遇,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他大笑一声:“实话告诉你,你找不回魏延了,因为他已经被我偷运回国了。若是不出意外,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出现在西昭国都的城门上,砍头谢罪。”
俞书礼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容也因愤怒而扭曲,他哆嗦了一下身子,手指死死捏住剑柄,牙齿咬合间发出轻微的响声:“你说……什么?!”
“轰隆”一声,又一轮爆炸在御书房附近的地方炸开,夜空被火光照亮,如同白昼。
俞书礼被轰炸震的手一抖,完颜浚一个灵巧转身,从俞书礼臂下脱身。“今日实在不巧,我就不陪你玩了。若是想要找魏延,还请镇国公努力保下自己一命,留着来西昭找我要人。”他勾了勾唇:“不过届时……咱们谈的条件,就不一样了呀。”
俞书礼哪里会让人轻易离开?他提剑去追,完颜浚却已经被周围的士兵簇拥护着,失去了最好的逮捕时机。
不能击杀,只能活捉,俞书礼出手处处受限,没多久就被人海战术折腾的分身乏术。
完颜浚率人逃跑的背影被黑暗的夜色吞噬,只留给人无尽的沉重。
俞书礼的一张脸惨白如纸。
雷声轰隆,狂风伴随着暴雨撕扯的树叶簌簌声,交杂在宫变的混乱局势中,没有人能在这场战斗中保持冷静,但他必须要保持冷静。
还有另一场仗,需要他去打。
“将军!”丁胜带兵从侧门闯入,撞见了站在雨中一脸颓然的俞书礼。
他连忙跑过来,将外袍脱下给俞书礼挡雨。
俞书礼把人推开,抬手甩下一脸雨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