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故事。
宋卿听得心惊,她想到了江宜右手处被割开又缝和的伤口。
“要么,你不听。”江宜讽刺一笑:“我就把这些事情讲给宋妈, 让她看看自己爱了三十年的人,最真实原本的模样。”
提起宋雪意, 江枝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双手攥成拳,轮椅背对着江宜, 停在了门口。
“故事从哪里讲呢?”江宜再次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累:“九月三十号,那天是个暴雨天,我生理期严重到在课堂上疼昏过去了,老师担心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继续上自习。”
“姐姐把我送回家以后,又回去上课了,因为下个月末就是物理竞赛了,我们约好一起去沪大,一起离开江城。”
详细精准到日期和天气,宋卿的记忆也清晰了起来,那天自己明明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想留下来照顾江宜。
可是江宜却执意让她回家,说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关系的。
竞赛迫在眉睫,宋卿的物理并不算好,再加上天阴着仿佛随时会降下一场暴雨。
宋卿还是被宋雪意送回学校了。
她们家向来如此,重视成绩已经远超过重视孩子的身体。
在宋卿刚进教室坐下后,阴沉了一下午的天终于被闪电劈开,泼天的大雨落下,伴随着阵阵雷鸣。
那是江城近二十年最罕见的一场大暴雨,雷声响彻天,似乎要将天劈开,闪电将夜色映衬得亮如白昼。
宋卿不知道的是,随着自己坐在教室后落下的不仅只有暴雨。
那些被隔绝在窗户外的雷鸣闪电,全都落进了江宜的房间。
吃了止痛药的江宜怀抱着宋卿给她灌好的热水袋,睡得昏昏沉沉。
江宜的每次生理期都痛得格外吓人,一整天神色恹恹,还会伴随呕吐,唯有昏睡是她躲过身体折磨的唯一办法。
可是那天,睡梦中的江宜被惊醒,房间门被暴力撞开,江枝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那条在江宜不知情的状况下爆火的照片,是点燃江枝对她恨意的最后一丁火星。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怀里的热水袋被抽走。
江枝攥紧江宜的头髮,将人生生从床上拖拽了下来。
看着突然失控的母亲,江宜还带有几分困意的恍惚,头皮上传来的痛叫她无法忽视,甚至超过了小腹传来的痛。
“江宜,你是不是一天不作妖就不能活啊?”江枝的手机在一天之内被打爆了。
江钟国的愤怒,宜家人的责问。
还有一张匿名发来,从爆火的评论区里截下来的图。
是一张偷拍的江宜和宋卿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江城一中的教室,穿着校服的宋卿睡着了,坐在她右手边的江宜倾身虔诚地吻着她的额头。
构图很唯美,两个人的颜值堪比偶像剧。
江枝小心翼翼维护了十二年的幸福生活,全都被江宜那张爆火的照片,和这张偷拍的图给毁掉了。
她死死攥着江宜的头髮,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泄愤用的沙袋。
彻底清醒的江宜挣扎着,她不知道母亲这样突如其来的暴怒是因为什么。
“好痛妈妈。”江宜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
就是因为这个下意识的抗拒动作,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
将江宜掀翻在地。
长了十七年的江宜,不论是在老师堆里还是同学手里,全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所有的骄傲,都被江枝这一巴掌打的荡然无存。
莫名挨了打的江宜不明所以,小腹的痛让她没有力气还手,只能跪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母亲。
可被怒气衝昏了头脑的江枝哪里还记得自己的母亲身份。
她将手机丢到江宜面前,聊天界面上满是江钟国的责骂。
骂声不堪入目,脏得江宜将手机丢开。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江枝看着跪坐在地的人,结合了自己和宜程君的优良基因,才十七岁的江宜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美人。
可江枝现在恨极了这种结合着自己和宜程君模样的脸:“你就是我天生的克星,为什么宜程君死前没把你带上啊?”
身体的不适让江宜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她有些不明白母亲这样的恨意是为什么。
甚至连宜程君这个名字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是江宜生父的姓名,是江枝绝对禁止提及的不堪。
上一次提起时,还是刚搬到江城的一个冬天。
临近宜程君的生日,江宜偶然一次问起江枝,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爸爸和姑姑。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