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哄睡一般,十二一夜好眠。醒来时十公主已穿戴齐整了,他看出来她一夜没睡好,眼下乌青尤甚,不免有些心疼:“皇姐就不能休息一日,索性前朝有左相他们。”
“这怎么能行?”十公主坐在镜前,示意被十二重新启用的李望给自己戴好手中捧着的宝石冠帽。她一双笑眼微眯,看着十二下床趿着鞋子走到她身后,拾起台上的眉墨,与他顽笑:“今日看起来身体好像快好全了呢?”
十二垂眼,边给她细细填眉边:“想好快一些,这样皇姐才能快些罚我呀。”
“怕你受不住,再过些时日罢。”她取了一旁架着的面镜,仔细端详,非常满意。抬头望见窗外晨光熹微,有些雾蒙蒙的,某人也还睡眼惺忪捏着眉墨不肯松手,不免有些失笑:“困了就去睡,何必强撑着起来。”
十二给李望使了个眼色,李望知情识趣地退到了殿外。四下只有两人,十二矮下身来卧在她的膝头:“因为现下我有皇姐心疼了。”
十公主抓起他一束蜿蜒流下的发,捏在手中:“皇姐都知道。”叹了一口气,将人拉了起来在他脸侧落下一吻:“乖乖养伤,我去看看前朝有什么要紧事。”
十二被她哄得脸上红了一片,扭头去拿架子上的玉带,将她双手环抱扣上了带子,手指还眷恋地停在搭扣上许久。
十公主有些无奈地戳了戳他的指尖:“好了罢,时辰到了,大臣们都要到了。”
他索性整个人都挂在了她身上:“能有什么大事……叛党不是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吗?差一时半刻又怎么了?”
“那怎么能行?”十公主将他从身上撕下来,侧身对着镜子正了正衣冠,“你丢开手这么久,积压的政务这些日子我才理到一半,怎么能这时候松懈?”
“况且,北疆那边陈二刚递了消息来,卡兹那边要与我们和谈。”
“好吧……”十二这才松了力气,携了她的手行至外殿,屏风外李望捧着十公主的外袍,听到二人的响动,毕恭毕敬地出声催促:“公主,轿辇已备好了。”
十二飞快地低下头在她嘴角偷了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坐在皇帝轿辇上的公主,皇姐可谓旷古一人。”
十公主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自从两人说开之后,他好似再不想避开旁人般,大喇喇地恨不得昭告天下。借着救驾之名,再如何过分的事情都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十公主和十二知道,夜深处尚瑜殿的床榻上隐秘不堪的纠缠才是真真正正的所在。
她将他往殿内推,唇边却漾出一丝隐秘的笑:“快回去躺着,别着了风。”
直到下轿的时候那笑都还没有抹平。
养心殿里几位心腹大臣早恭候多时,十公主进殿时先告罪了一声,见皇帝依然没有出现,左相不免有些不快:“陛下身体还未康复吗?”
“劳左相挂心,还需将养些时日。”李望躬身替十公主回答。
左相冷哼一声,不待十公主落座,转身就坐下了。反倒是他的门生,刑部尚书毕恭毕敬地朝十公主一躬身:“朝中叛党已悉数除尽,只是有些小事需要呈禀陛下与殿下,老师只是有些挂心,还望公主体谅。”
十公主知道左相的为人,也体谅门生,便也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正事要紧,说罢。”
刑部尚书却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十公主磕了个头:“还请公主恕罪,臣要禀告的事……还请公主恕罪。”
十公主不悦他如此吞吞吐吐:“无妨,尚书大胆直谏。”
“微臣……昨日问询顺妃贴身侍婢是否还有余党时,那侍婢吐露,王太嫔……曾经与顺妃有过密谋……太后娘娘被幽禁,有王太嫔的参与。只是不知,王氏一族是否知情。如若知情,恐有袒护之嫌啊殿下!”
十公主如坠冰窟,久久没有说话。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也掺和进这旋涡之中,难怪顺妃掌事时春杏还能在宫内穿梭自如。
可是,那可是她的生身母亲啊!
一旁的左相观十公主面上神色变幻,心中不忿,牝鸡司晨,此事如若捅破叫你如何继续厚着脸皮藏着陛下!
“此事……容本宫细想想。”良久,十公主才找回自己镇定的声音,“本宫回去与陛下说明,自会查证清楚。”
左相捻着白须,颇有些洋洋得意:“公主,老臣说句不中听的,您现在是护国公主,而非王氏中人。刑部尚书知道后也震惊不已,知道兹事体大,已经将证人证言与物证都整理好了,还请公主速速查验。拖一天叛党卷土重来的机会就大一天。”
十公主整肃面孔,将此事按下不表,从李望手中拿过昨日陈二传来的和谈书:“这是昨日姜将军呈上的,卡兹女王希望与我们和谈。”
左相将和谈书接过,快速地翻阅了一下,便将文书扣上:“不妥。”
“如何不妥?”
左相将和谈书递予了刑部尚书:“且不说卡兹多年来的滋扰,其中提到的协助我们镇压周边部族,卡兹女王区区一介女流,如何保证?”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