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岑云谏彼时还未成名,顶多说在昆仑门内有小小名气,为何会被如此针对?真的只是运气不好吗?
岑云谏自己似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兴许已经查过,却没有结果。
这三世轮回,一概遇见了那次劫难。
想到这,澹台莲州顿了一顿。
等等——
所以,为何后两次岑云谏都避险了,并未再次差点死去,他也没有以自己的魂魄以天道交易,再次施展救人的禁书,可他的“代价”却仍然是失去的状态?
“啾啾、啾啾。”
清脆动听的雀鸣吸引了澹台莲州的注意力,他还没想通一切,脑中似是被塞堵一团消散不去的浓雾,迷迷蒙蒙地抬头看去。
这一行人依然没有看到他,枝上的一只青羽小鸟也没有发现他,它看上去不过巴掌大的大小,可爱且弱小。
却莫名地让澹台莲州觉得哪里不对劲。
鸟儿看了一会儿,岑云谏仿佛也意有所感,看了过去。
随即,小鸟仿佛受惊,跳了两下,扇动翅膀,飞身离去。
他飞啊飞啊,飞进了天空中的一处缝隙。
他遇见了一团光。
他对光说:
他愿意献上灵魂,来换一个最可怕的诅咒,毁灭那个年轻的修士,来换取他的孪生弟弟可以重生。
……
澹台莲州回过神来,蓦地觉得视线有些许模糊。
他伸手一摸脸颊,不知何时,他已经静默地,满面泪水冰凉。
多么可怜啊……多么可怜啊……
这存在在世间的一切原来都是一样的可怜。
大家并无区别。
仙人在追寻飞升之路,妖魔要复活他们的魔皇,凡人朝不保夕,拼尽全力只为了能不像蝼蚁草芥一样死得微不足道。
然而,对天道来说都一样。
不。
应当说,没有天道。
他才明白。
他们所以为的“天道”从未有过。
他终于明白了。
岑云谏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沉暗的影子,浓的犹如化不开的墨,劈头盖脸地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的面前是昆仑剑冢,从下到上埋满了各式各样的剑。
当每个昆仑弟子死去之后,他们并不会像是凡间一样举办葬礼,而是与主人魂魄相连的本命宝剑埋葬在这里。
这剑冢上密密麻麻的残剑便是上万年来不计其数的昆仑人的归处。
每一个昆仑人都希望葬身于此。
当然,他也是。
那澹台莲州呢?他想,以那人的癖性,都三辈子了,他还能不了解吗?
澹台莲州多半会想要回父母朋友的身边吧。
与其在这里变作一把不起眼的孤零零的残剑,无人问津。
还是回到人间,让那些爱戴他的人们为他修建一座漂亮的坟墓,从此几百千年,受人膜拜与敬仰。
那才是澹台莲州应该得到的。
是啊。
多好啊。
他也希望能看到那样。
他闭上双眼,数生数世的过往云烟般飞快地从他的回忆中掠过。
十五岁的澹台莲州好像就站在他的面前,最后一次问他:“你就不想再一次遇见我吗?”
岑云谏手一松,佩剑擎天随即从他的手心滑落,落地的一瞬间,像是受到了什么无形的力量从内而外地撕扯,将其碾碎作齑粉。
那人对他说:“你已经修成了至高的境界,你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你完全可以什么都要?”
天机就在他的掌心。
“你想回到最开始。”
“回到最开始,从头再来。”
最开始呢?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呢?
他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他记起来,在幼时,有过那么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平凡到他好像已经忘记很久了——那天有个好天气,昆仑山上方的天空没什么云,他便想着练一练御剑术。
御剑术对于剑修来说是最基本的技能,但不知为何,他总学不好。
其实在他小时候,他惧怕高处,每次要他从山顶上往下看,他就觉得心惊胆战、双腿发软,但他从来不好意思说出来。
为了能够完成作业,他不得不在课余时间暗自下功夫练习。
练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剑刚飞起,就摇摇晃晃跌落下来。
这时,澹台莲州冒了出来。
也不知澹台莲州从哪冒出来,他总是这样像是自然而然地出现,满身晴光似的,明媚灿烂,欢欢喜喜地对他说:“你都学到御剑啦?我最喜欢御剑术了!可以像那样嗖嗖嗖地飞来飞去不是吗?我也想要飞起来。但是……但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追上你和你一起学,你可不可以带我飞?”
澹台莲州咋咋呼呼的,方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