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焉谷语果断跟着徐太医来了永兴宫。
路上,她细细思索着辛逐己被杀的事。陆惊泽既然身子不适,又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辛逐己?难道他是在装病?
自然,她更希望他是在装病。
远远的, 她一眼看到永兴宫, 如同往常一般冷冷清清,但门口并不冷清, 因为门口站着不少人,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男一女。
猎隼和谢开颜。
焉谷语眼尖,瞥见了谢开颜手中拿着的小本子和笔, 不用猜她都晓得谢开颜拿这两东西做什么。
记猎隼的喜好。
待走近了, 两人的声音和面容都渐渐清晰起来。
“我, 今日去你母亲的坟前上了一炷香。”谢开颜小心翼翼地说着, 话中自责难掩。
闻言, 猎隼素来冷漠的面上即刻起了情绪,握着佩刀的手也更紧了。他斜眸看向谢开颜,厉声道:“你再去我母亲坟前, 别怪我不客气。”
“你要怎么不客气?杀了我么?”谢开颜抬起脸直视猎隼, 她性子直, 行事张扬才是本色, 方才的扭扭捏捏全然出于愧疚。“猎隼,你心里有气就撒出来,闷着做什么。是,我家人害你母亲病死,可我家人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或许方式不对,但他们的本意从来都不是害人。”
说着,谢开颜从怀中拿出一沓纸,递给猎隼道:“喏,这是你家的地契和房契。我用自己的钱买的。”
“……”猎隼低下头,静静看着谢开颜手中的地契,目光凌冽如冰。半晌,他轻轻吐出胸腔中的压抑气息,转身便走。
“猎隼!”谢开颜气得直跺脚,跺了又跺,跺了又跺,“真是块死木头。死木头!”
“哦。”徐太医捋着胡子看起了戏。
“谢姐姐。”焉谷语笑着走上台阶。
谢开颜气呼呼地转过身,嘴角勉强扯了个弧度,怏怏道:“小焉儿,你怎么来了?”说完,她自己率先反应过来了,用力拍了一下额头,“你来这儿还能做什么。瞧我这记性,都是被那块死木头气的。”
焉谷语侧过脸,只见谢开颜手中的小册子翻着,上头写道:
十月二十九,晴,永兴宫。猎隼又又又又拒绝了我,且态度坚决。
看得这样的话语,焉谷语真有点哭笑不得。“谢姐姐,你写这些东西做什么?”
“大概,是想让自己记住这些东西,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都想记得。”谢开颜落寞地垂下眼帘,用拇指抚过书册上的小字。
焉谷语默然,她还从未见过谢开颜这般低落。在她的记忆中,谢开颜一直是大大咧咧的,心性开朗,即便遇着再大的事也不会如此沮丧。
说罢,谢开颜将手中的地契和房契给了守门的侍卫,“麻烦你把这东西交给猎隼,再转告他一句话,不要就扔了,反正我谢开颜给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
“这……”俩侍卫面面相觑。
东西一送,谢开颜立马下了台阶,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风中传来一句,“小焉儿,你快同六皇子成亲吧,让我沾沾喜气。”
徐太医诧异地看向焉谷语,再次感叹,“哦。”
“什么呀。”焉谷语娇羞地回了一句,却没反驳。
碰巧,小阳子路过大门,见徐太医和焉谷语过来,主动上前迎接。“徐太医,焉小姐。”
从前院到前厅,再从前厅到走廊,那俩舞姬的身影半点都没见着。
嗯?焉谷语忍不住往四周瞄了瞄,哪儿都没有红色身影。
自打上回看到那俩舞姬后,她心里就跟存了个软结似的,但要说很膈应,膈应到吃不下饭,那倒也没有,毕竟陆惊泽同她解释过。
“小阳子,那俩乌楚国的舞姬呢?”徐太医随口问道。
他一问,焉谷语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被问的小太监尴尬一笑,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奴才也不晓得,听其他人说,是犯了事,被送回乌楚国了。”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徐太医点点头,面上略显失望。
焉谷语轻快地眨着眼,心头泛起一阵喜悦。虽说陆惊泽与她们俩没事儿,可总在永兴宫见她们就是膈应,这下好了,再也不用见了。
等到寝殿院子入口处时,小阳子停住身,恭恭敬敬道:“太医,焉小姐,你们快进去吧,奴才在外头候着,有事尽管吩咐。”
“好。”
徐太医捋着胡子往前走,焉谷语紧随其后。
此时,猎隼就站在寝殿门口,背靠油漆红的圆柱子,双手抱臂,他半仰着脸,似乎在看天。
听得临近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脸。待看清来人后,他落下视线,主动打开了寝殿门。
进门前,焉谷语忍不住看了眼猎隼,他和谢开颜的感情,她只能做个旁观者。谢开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是她的选择,只要她觉得自己不后悔便成,至于猎隼,如何都是自己的决定,外人干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