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寅帮辛楠叫了搬家公司。
她东西算不上多,一个周末东西就差不多被打包得七七八八。一群人在室内忙里忙外,倒让她这个“雇主”显得太无所事事。
就在她站在走廊回复消息,一个工人这时走过来问她,
“姑娘,这把伞你还要吗?”
她一看,工人手里是一把看着就价格不便宜的黑色长柄雨伞,使用了一整根实木做成伞柄,手柄处有一枚金色的圆环包裹,上面除了swae&esp;adeney&esp;brigg的标识之外还刻印着一个英文名,eastyn。
她的视线又一次被十七岁那年的大雨洗刷。
她几乎能感觉那件早已经不合身的蓝白校服紧紧贴在她的皮肤,粘腻的雨水把她和外套紧密粘连,仿佛她的身份认同也就只剩下刻印的“省实验中学”。
那年,她还是个不大见过世面的高中女生,哪里认识什么宾利,所以才有胆子在雨中迷路时去敲一个陌生人的车窗,局促地询问火车站的位置。
“如果你不怕死,信得过我就上车。”
那个略有些冷漠的声音融化在大雨中。
有关过去的一切好像都在潮起潮落中逐渐褪色,但那双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她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在时间里愈发鲜明。
她伸出手,笑着对工人说,
“谢谢,给我吧。”
魏寅的这套房位于燕城西区,一套全屋落地窗的大平层,悬挂于城市一百五十米的高空之上,整个燕城一览无余。
魏诗邈恐高,也不喜欢高楼,所以从没有来过这边,周末不住校都是回城西另外的家。
辛楠发现自己有时候的确不是天生富贵命,在空旷的客厅眺望挑高的天花板时,竟然又开始怀念起了那栋老式出租屋,狭窄但又隔音差的老房子却破天荒地兼具着某种生命力,仿佛她与这座城市的联系最厚重的一部分就来自于那里。
辛楠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玩了会儿手机,不自觉睡了一觉。
醒来是被开门的动静吵醒的。魏寅周末加完班了。
她摸了摸脸上的面膜,几乎都要干掉了,干脆顺手从脸上掀了下来扔进垃圾桶。而皮肤由于吸取太多水分,有些过分光滑粘腻,不用照镜子辛楠都能想象自己像鸡蛋壳的一张脸。
她起身,像所有小女朋友那样贴心地问了句废话,“下班了?”
“嗯。”魏寅应了一声,“搬家怎么样了。”
“就差一点东西了,我自己打车跑一趟都能拿完。”
“一个人拿不下就给我打电话。”
“好。”
她刚说完,魏寅就注意到了门口一把不属于这里的长柄伞倒在地上。
辛楠心跳漏了一拍,她搬东西的时候顺手把伞放在了玄关处忘了收,应该是重心不稳才倒在了地上。
眼见魏寅伸手捡起了那把伞,她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立马冲上前一把抢过雨伞。
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冲动,只能干瘪瘪地解释,“借别人的,以后要还的。”
没看出来吧?应该没看出来吧?世界上雨伞那么多。
好在魏寅虽眼见了她的反常,却没有深究的意思,看小孩护食一样,由着她去了。
“晚上去外面还是吃外卖?”他随口问。
辛楠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就那么喜欢吃外卖?”
魏寅模样看着就是刻板印象里的精英极简主义者,辛楠一直以为他会对外卖一类的垃圾食品敬而远之,现在才发现是她受电视剧荼毒太深,大错特错。
“不想做饭。”他理所应当,“请阿姨又没太必要,反正平时饭点都是待公司的。”
辛楠彻底没话。
最后两人去了一家西班牙餐厅,位于高层,室内灯火昏暗,点餐时只能把菜单凑近到餐桌的烛光。
魏寅说,他在波士顿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家特别喜欢的西班牙餐厅,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那家店很小,不像这里一样宽敞,人和桌子上的菜都挤在一起,隔壁桌的八卦从来无法成为秘密。
他周末喜欢同学大快朵颐一顿之后,再点上一杯低浓度的酒,坐在狭窄的空间聊天。高中生的话题逃不开gpa、sat、act,实习、推荐信……
“你呢,你以前读书有什么喜欢去的店吗?”
话题落到了辛楠身上。
她仔细想了想,“有吧。是我们学校门口的一家面馆,但是我更喜欢吃他们的肠粉。不过我以前零花钱不多,没办法经常去吃。毕业的时候,我难得带够了钱,结果才发现那间店倒了,我再也没吃到了。”
“现在想起会觉得遗憾吗?”
“你就对我高中那么好奇吗?”她半开玩笑,“但是说实话,我的高中生活其实很无聊,普罗大众都一个模样,经历大同小异,怪没意思的。”
“只是想象不到。”魏寅说,“我初中就被送去美国读书,从中学时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