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知道这一块玻璃,会变成一颗子弹,射向孟逢青,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谭桢泪眼朦胧,他想跟上去看看孟逢青的伤势。
可警察拦住他,说要跟着回警局做笔录。
孔子钰和徐如来洛淮书三人抢着搀扶谭桢,几人坐警车去了警局。
谭桢捋清思绪,将这些天的经过有条有理的说出来。
由于他是受害者,警方很温和的安抚他,还请了心理医生,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谭桢不怕什么心理阴影,他拒绝了心理医生的辅导,哭着求把他送去医院。
少年浑身颤抖,在陌生的房间里,和一个极其令人害怕的中年男人待在一起十天,他都没哭,都没这么害怕过。
谭桢情绪不太稳定,可能是过了十天再次回到人间,又可能是因为孟逢青的原因,他止不住的大哭。
在医院见到谭奶奶时,他彻底崩溃,哭晕在谭奶奶的怀里。
谭奶奶抱着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守在手术室门口。
她一个劲地摸谭桢的小脸,一边抹泪:“瘦了,瘦了,我白白胖胖的乖崽,怎么瘦这么多。”
谭桢委屈的落泪,抱着谭奶奶,眼睛落在闪烁的手术室的红字上。
“他不给我吃饭,我害怕。”
谭奶奶和谭桢抱着一起哭。
好在谭桢总算是回来了,孔子钰给两人买了一瓶水,问谭桢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谭桢摇摇头。
孟逢青没出来,他吃不下饭。
谭奶奶叹口气,她捋了捋谭桢的头髮:“小孟一定会没事的,等小孟出来,奶奶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谭桢嗯一声,他摸摸谭奶奶的头髮,哭着道:“奶奶,你头髮都白了。”
谭奶奶眼里泛着泪:“你回不来,奶奶都要跟着你去了。”
谭桢又想哭了,眼里包着泪,呜咽地抽泣。
好像这短短的时间里,把这十天的眼泪全流光了。
谭桢其实很害怕的,他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从前习惯了孤独,可他现在有朋友有家人,他就会惧怕孤独淹没他。
他躺在那张白色的大床上,睡过去就会做源源不断的噩梦,好像有怪兽要将他吞没。
他不喜欢饿肚子,他不喜欢那双手抚摸他的小腿,不喜欢原深那双时时刻刻要将他拆吞入腹的目光。
他靠着自己拙劣的演技,度过这艰难的时日。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谭桢以为自己要在医院的长椅上坐化了,其实也不过才过去一两个小时,谭桢却觉得度日如年。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
谭桢听见声音,瞬间睁开眼睛,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脚发麻,绊了一下,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他没管,一瘸一拐地走上去,着急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点点头:“病人情况良好,子弹没有伤到要害,不过要休养一段时间,先办理住院吧。”
谭桢点点头,往手术室里张望了一下,看着孟逢青被推出来。
他打了麻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闭着眼睛,唇色毫无血色。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是自己造成的,谭桢就愧疚的落泪。
他擦擦眼泪,跟着护士送谭桢到病房,又急匆匆地去办理住院手续。
等一切搞好,将近凌晨了。
谭奶奶熬不住,又想陪着谭桢,她现在一刻也不敢让谭桢离开自己的视线。
谭奶奶不说,但谭奶奶心里很自责,她一度认为谭桢失踪是因为她的原因,如果那晚她没有去睡觉,或许谭桢就不会受罪了。
谭桢劝说她无法,给她在孟逢青的旁边装了一张床,让她好好休息。
谭奶奶几日没合过眼,此刻挨着床就睡过去了,手却仍然是紧紧握着谭桢的手。
寂静的病房里,除了心电仪发出的滴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谭桢觉得很安心,他握着谭奶奶的手,感受到老人家手掌心里的温度,迟钝地涌出一股自己还活着的庆幸。
这些天他没事就是在睡觉,所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反倒一点困意也没有。
谭桢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握住谭奶奶的手,一边看着孟逢青那边的动静。
孟逢青睡得很安稳,只是偶尔眉头轻皱,他嘴周围长出了一些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堪。
谭桢抚抚他的额头,打了一盆热水给孟逢青擦脸。
等忙完,好像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谭桢又坐回了原来的凳子上。
孔子钰和徐如来其实是陪着他一起来医院的,洛淮书因为偷跑出来被他爸在警局门口逮到抓回去了。
谭桢劝说孔子钰和徐如来先回家。
孔子钰想到孔家父母还在等消息,便也隻好先回去,徐如来则是终于松口气,又嫌弃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回家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