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苗烟的话语被章寻宁微微倾身过来的举动突兀的打断了。
微冷的十指伸出,扣住毫不设防的苗烟的掌心。
十指相扣。
苗烟怔住没有动作,酒店房间内香烟缭绕,一双眼睛透过薄薄烟雾,看向对方。
章寻宁看向她,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可就是那双淡漠的眼睛,好像有能把人心底看穿的能力:
“你还记得那年浴室里,你是怎么握住我的手的吗?”
室内静到针落可闻。
——就像是这样,那年浴室里,苗烟就是像这样伸出手,然后与她紧紧相握。
“所以你自己伸出的手说要收回就收回吗?想要离开就离开吗?说要和我一辈子不见面,然后转头就希望获得我的谅解,那么我就要顺你心意,轻而易举的谅解你的一切?”
“如果是这样,那我在五年前的所有付出呢?照顾你的那些日子呢?一个陌生人不会想让你过得那么痛快的,苗烟。”
章寻宁叫她名字。
苗烟手一抖。
想让你过得痛快舒服的人,一定会是你很重要的那个人。或者说想要成为你很重要的那个人,才会想方设法使你过得痛快舒服。
例如说,追求者。或者更直白点,恋人。
所以。
章寻宁开口:“回去吧,我没有任何义务要去了解罗书妤。”
4
在钱万琪的报告里,章寻宁得知苗烟在北方城市谈了恋爱。
这一趟出差,章寻宁本可以不用来的。但她还是来到了这里,就像如果她不来,那么一定会有什么东西会消散的很彻底的感觉。
那种令人心臟被攥起的失去感,让她感觉到无边可怖。
起初来到这里,章寻宁并没有很强的目的性。她只是想着先来这里看看,至于是要看什么,她还并没有一个结论。
苗烟的新恋人她有曾听说过,是罗家的那个小女儿。有人将罗家的长子介绍给她,她对罗家的一切都有过了解。
这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家庭,一个表面文质彬彬背地里却如同人渣的哥哥,还有一个做事阴狠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兄妹两人为了争夺家产和继承,所做出的那些事,章寻宁也不是全都不知道。
传闻里那个爱穿西装、略有些阴郁的苍白病态的女人,打扮成那样温柔知性的样子出现在苗烟身边,到底是为什么?
起初,她还是这样的想法。
直到她真正见到两人相处后,她的心态却已悄然发生了扭转。某种程度上,这种扭转带着些微的扭曲感。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章寻宁看见罗书妤自然熟稔为她养大的孩子迭餐巾,为她整理衣领。
她们都是这座偌大都市里活得光鲜亮丽的人,也是最登对的人。
那么自己呢?
自己留在青山市五年之久,从来任劳任怨,并不抱怨痛苦。她为所有人兜底,她独自忍受章家垮台时漫天的流言蜚语,独自经历了多年跟踪狂的骚扰,独自甘愿等候在那里、却始终等不来一个人。
因担心而飞过来,看见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所有人都圆满,除了自己。
凭什么?
五年间所有思念与压抑巨浪般拍来,那些沉默守候的愿景都在看见这幅画面的那一刻变了样子。
几乎是略有某种扭曲的,章寻宁在想——坐在苗烟对面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凭什么自己费尽心力养大的孩子,要拱手让人?
也就是那一天,章寻宁觉得自己错了。
过去她总是觉得她们是一张镜子的两面,所以她甘愿付出,想要看见这面镜子的另一面,折射出来的是自己想要却因各种缺憾而没得到的生活,她渴望苗烟代替自己活出另一个不同的人生。
现在她却觉得,她们是一张镜子的两面,那就应该永远在一起。
永远不该被剥离。
也正是因此,她开始排挤罗书妤。内心里,她还是有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罗书妤那样的女人接近苗烟,多半不是什么好心思——那个理由就是她得保护自己养育的孩子不受外人的胁迫。
她知道要怎样拆散这对情侣最快也最方便,只要捏住苗烟的那个上司,让罗书妤想得到的一切都无法得到,那么苗烟总会有一天来找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苗烟不受他人的伤害,就像她隐忍压抑这五年,是为了换来苗烟如今的光鲜亮丽一样。
她总是无条件的为她考虑,为她好。
可是事实上,随着时间过去,章寻宁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她也不想分清这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