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烟笑笑,表面上说着让师傅先拆,其实心里也像装修师傅一样的想法。
章寻宁肚子里多的是弯弯绕绕,也幸好她是个机关算尽的类型。
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忙活了一阵子,外面的挡板完整的拆掉了,装修师傅看着自己拿来等待组装的抽屉,又看看苗烟:“装吗?”
苗烟弯身去看床底,本来好整以暇的她忽然愣了。半晌,她才把床下的东西拖出来,为装修师傅让路。
另一边对于章寻宁来说,几乎是一转眼到了晚上。
说实在话,她并不喜欢应酬和酒局。因此应付着喝了些酒,见时间差不多够晚,便先行离开了那边。
等她回到家中时,已是万籁俱寂。
回卧室前,她抬眸看了一眼隔壁,苗烟房间的门扇下没有透出任何光亮,倒是比往常睡得早。
这样想着,章寻宁开卧室门的动作不禁变得更轻,恐惊扰苗烟难得的早睡。
未曾料到一开灯,本该睡在隔壁的苗烟此刻正侧躺在她床上。
她支着头,一派等得无聊困倦的模样。
“喝得开心吗?回来得真晚,我都要睡着了。”她笑笑,目光盯向章寻宁,端的是欲说还休。
气氛难得这样暧昧。
先前总是点到为止,今晚的竟是苗烟主动找过来。
章寻宁一时摸不准苗烟的想法,边走路边摘耳环,绕着床走到另一边的梳妆台:“还行……”
话语未尽,身后有水蛇缠上来一般的触感。
女人胳膊修长柔软,准确摸到领口第一颗盘扣。
然后手指一搭,解开。
再往下。
章寻宁解首饰的动作顿住。
也就是这么一顿的间隙,这样细小的松懈,苗烟将她揽到床上,双双跌陷进床铺的柔软。只是软被之下,多了几分比平时更奇怪的触感。
苗烟主动去寻她的唇,咬磨蹭含。
鬓发渐渐乱了,呼吸也急促起开,彼此略有些胡乱的拥住对方。
意到浓时,动作难免大起来,床铺下掩藏的东西再也盖不住。
章寻宁身体微僵。
她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幅画上面。
一幅……自己从许久许久以前就极力避而不谈的画作。
苗烟凑到她耳边,厮磨着问:“还记得它吗?在你床下放了好多年吧?”
“怕落灰所以那么仔细的包裹着,也不敢拿出来看一看吗?”
她微直起身,低头看章寻宁。
然后继续问:“知道我下午要拆抽屉,你是不是很紧张?”
章寻宁没动,只是略有些出神的看天花板。
很缓慢的,她开口:“不……没有很紧张。我只是有一些,有一些不知道要怎么做出反应。”
很多话压抑了那么多年,章寻宁在这一刻才开始有些陌生而生涩的找回来、说出口。
“你昨天问我的时候,我就想要毫无保留的答覆给你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五年来,我一直过得很欲盖弥彰。就像我劝说自己不要去看你拍卖的画作,可我还是没忍住要去看,看完又无法控制的想把它买回来。我……有些害怕,所以隻好把它们放在床下。”
“但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你对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毕竟五年前你离开就没有再回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彻底忘了、走出去了。”
“可是我没有,我还是舍不下。”
苗烟静静听她说。
其实早在自己亲眼看见床下的东西时,她就已经诞生出一种和预期不一样的情感。不止是最初的那一幅,还有其他的画作,都由章寻宁之手包裹严密,放在床底之下。
每天她都会枕着这些画入眠,也许还会失眠。
那些揶揄的心情,忽然都消失不见了。
黑暗、狭小的床底,困住的会不会不仅仅是那些画,会不会章寻宁也一同被困在下面呢?
章寻宁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劝说我放下,劝说我这一切可以用时间盖过去,但这始终没有成功。”
“很抱歉……”她垂着眼,这样讲。
“要是我再早一点意识到……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回应她的是苗烟细细密密的吻。
而她也同样难以自禁的回应苗烟,愧疚或许更多。她愧疚自己作为长辈却总是无法做出及时正确的抉择。
这是章寻宁第一次剖白心迹,苗烟认真的听完,再与她十指相扣。
她告诉她都过去了,尽情享受眼前的一切就好了。
吻从唇一路延伸到脖颈,那十指不论怎样都紧紧扣着。以前的一切确实都过去了,她的梦中情人、第一幅拍卖画作的灵感源泉,此刻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