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的找过来是以学生身份看望苗父为借口,但到底是为了谁,章寻宁心里是清楚的。这样再次拉近距离是危险的,可是——
可是她想来。
方才在厨房门口时她尚且还有回去的余地,但本能却不断在告诉她,留下来吧。
留下来吃一顿饭又能怎样?
反正是以看望苗父为由。
只要自己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她此行到底是为了谁。
那颗背德的种子已经隐秘的发了芽,这株小芽掩盖在纷乱的杂草之下,只要粗心大意一点,绝无发现的可能。
她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但她却哄骗自己不知道这株小芽的存在,她假装自己毫无知觉,她选择逃避。
而这种短暂的逃避最终带来的连锁反应却是不可预料的,也许、甚至是大概率会带来无穷的祸患,不将小芽扼杀在摇篮里,那么它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届时必然无法收手。
可是章寻宁却继续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那在事业上、人生上所有敏锐如指南针的预判都失了灵,隻想目光浅显地与苗烟共吃一顿饭用以缓解思念,不会多做其他的,仅此而已。
她隻想要今朝。
章寻宁答应吃一顿饭,就也真的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不怎么说话,吃完没什么寒暄,便要走了。那利落的速度就好像要是再多留恋一会儿,就要有水蛇缠上她的身,使之殒命。
看她走那么急,苗父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说来看望自己的吗?好像也没怎么看望啊。
不过习惯了章寻宁这样寡淡的性子,苗父一时也未曾多想。送走章寻宁以后,苗父收拾桌子碗筷,进厨房清洗餐具。
苗烟本来在假模假样的看电视,这时起了身,跟着苗父一同到厨房里去刷碗。
父亲记忆全部恢復,借此机会,苗烟倒是很想探听一些有关于她的过去。祖母是一件,还有大学时期那个资助也是一件。
总觉得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对小姨的曾经知之甚少。
苗父听她问这个,有点愣。然而盯片刻女儿神情,竟觉出几分微妙。
他继续洗碗,也没有隐瞒,开始讲述:“我知道的其实也没有很多,基本都是从你妈那里了解到的,你妈之前到青山市去过一段时间,她在你妈妈那里补过课……”
有关章寻宁的曾经,至此在苗烟脑海里拉开序幕。
苗父所讲述的章寻宁的身世,有一部分是她早年曾在街坊邻居嘴里听到过的,有一部分是她完全不知道的。
她知道的无非也就那些:章家重男轻女,章寻宁从小在章家便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只是平安的养育她成人,给予了吃饱穿暖的条件。
虽然生在优渥的家庭,但这却并没有成为她坚实的后盾,也没有得到过来自家人的关爱,反而在数年后发生不测时成了吸食她的无底洞。
苗烟一向是觉得这家人死有余辜的,只是从苗父口中,又难以抑製怒火的觉得他们死的也太过轻松了一些。
寻宁大学时需要苗母资助的事情。
比起那个不成器的大哥,章寻宁成绩优异,说是从小到大永远都是第一名也不为过,这种成长经历使其话少、懒于和人交谈,似乎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成绩带来的光环,也差点被章家人所夺走。
章家父母片面且刻薄的认为,章寻宁作为一个女孩不该出青山市读大学,更该在本地读一个差不多的学校,毕业后嫁人联姻,为这个家贡献最后的价值。
但是章寻宁从很早就懂得这个家是靠不住的,从她出生的那一刻,父母因她性别而给予她的不是欢迎的那一刻,她就必须只能靠自己。
而读一所顶尖大学,不随波逐流、任人宰割地留在青山市,就是途径之一。
父母为了控制她选择断掉她的所有生活费,章寻宁却并未因此止步,她选择在假期外出打工攒钱,苗母是了解她的家庭的,作为她的语文老师,苗母一向非常惋惜且讚赏她的志向,主动提出帮她在那边找好房子等等,顺便资助一部分饭费。
这是章寻宁变为心性稳如盘石的大人之前,最至关重要的一次历程。
苗父讲的寻宁的祖母。
因苗母扼腕叹息章寻宁的境遇,所以了解得更多些,偶尔会向苗父骂一骂章寻宁的家人。
章寻宁去外地读大学最大的一件担忧,就是她祖母的事情。看起来章寻宁为人性格淡漠,但实际上她是最记得住恩情与感情的人。
出生在这种抱有偏见的家庭,祖母是唯一曾关照过她的人。
尽管这种关照在苗母看来也微不足道。
章寻宁家人极度偏心哥哥,只要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