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铺子里竹筐中的各种蜜饯,每一样感觉都很好吃。
她跟个好奇的孩子似的,看,但又碍于梁夏在,不敢伸手捏,只敢每个筐每个筐面前轮流站着低头看。
她这会儿身上没有半分冷意跟杀气,看起来就是个心智不到六岁的小孩,一脸稚气青涩。
“想吃哪个?”李钱心软了,又在袖筒里掏来掏去,最后掏出五枚铜板,大手一挥放在九号掌心里,“买!”
到底是个不通世事的小孩子。
梁夏比九号反应还快,听见这话荷包往怀里一塞,目光瞬间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白净文气的脸对着李钱张口就是,“爹,我也要!”
李钱,“……”
这会儿知道喊爹了?
李爹又在袖筒里掏,掏出最后的家底三文,“没了,真没了。”
三文也是钱。
梁夏用这三文配上自己的私房钱,买了几包蜜饯。
沈君牧的她单独拎着,其余的都是李钱跟报春还有简曲的。
见她连李静的那份都算了进来,李钱心里暖暖热热的,看向梁夏的目光骄傲又欣慰。
都说皇位吞噬良心泯灭人性,可他觉得不管大夏在那把椅子上坐多久,她都是今日这个大夏,永远不会变。
三人悠悠闲闲的逛了一圈便回了州府。
她们身后的尾巴只跟到州府门口。
望着抬脚进门的梁夏,她们嗤笑一声,“不过是个爱玩的小丫头,出门还带着老仆跟丫头。”
这样的小皇上,拿下她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按着计划,她们还是打算让梁夏先以自己“无德无能”为罪名主动禅位,这样能免去很多麻烦。实在不行,再走那弑君的最后一步。
“通知大人,计划如常。”
两日后,等所有人到齐,便是大梁换日的时候了。
“皇上, ”李钱从外面进来,刻意扬声说,“江州知州李知庆有事在门外求见。”
然后压低嗓音, 小声跟坐在床边的梁夏道:“身边还跟着个生面孔, 三四十岁的女人, 扮成管家模样, 低着头瞧不清脸。”
她们在州府衙门住的这几日, 衙门里慢慢多了些生人。李夫郎对外的解释是原本的下人期满放出去了, 这些都是新招进来的。
她们院里有, 李静跟柳云桑院里也有。李钱留意过, 基本每个院里都有个生面孔, 还都是比较年轻的女人。
李钱心里直觉不对劲, 直到九号从他身边经过,随意说着, “都有点功夫。”
所以,她们是被监视了。
梁夏洗过手, 从油纸包里捏了颗甜蜜饯递到沈君牧嘴边, 被他红着耳朵张嘴叼住。
沈君牧就爱吃这些甜乎乎的东西。
梁夏边想着边随手捏了一颗塞进自己嘴里, 含糊说, “让她进来吧。”
李钱应, “是。”
李知庆带着“管家”进来,站在离床不远处,朝梁夏行礼, “皇上,得知您微服私访, 江南众官员前来拜见。”
“见我?”梁夏嚼着蜜饯,清澈的眸子干净无害, 语气好奇,随意问着,“都来了?”
李知庆回,“都来了。”
“那好,”梁夏刚起身,想了想又坐下了,“等君牧喝完药我就过去。他这病迟迟不好,正好待会儿见江南官员的时候问问她们地方上有没有小神医周鱼鱼的消息,让他给君牧好好看看。”
李知庆应,“是。”
梁夏话音落下,外面报春就端着药碗进来了。黑乎乎的药刚煎好没多久,味道酸苦难闻。
梁夏低头吐蜜饯核的时候,余光瞥了眼前面,就见李知庆身边一直弓腰垂头的管家在报春端着药经过时,侧眸往碗里看了一眼,像是在验证沈君牧重病一事是真是假。
她今日跟着李知庆进来,为的就是确保行事时万无一失。
报春把药端过来,“公子,喝药了。”
沈君牧靠着凭几,闻言微微皱眉,不太情愿。他靠坐在床上,只露出半张脸,脸色不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一副病中萎靡的模样。
“瞧着有些热,放边上给他晾凉,”梁夏把手里的蜜饯纸包交给报春,“待会儿喝完药喂他吃一颗。”
梁夏拍拍手,站起身,双手往身后一搭,“走吧,去见见她们。”
李钱颠颠地要跟上去,转念一想,脚步停下,抬手拍脑门,脸色懊恼,“险些忘了阴天闷热,我这就给您拿把蒲扇。”
说着往边上走,只是他伸手拿蒲扇的时候,借着身形遮掩,打开小匣子将里面的大宝贝取出来塞进宽大的袖筒内兜里兜着。
他一个老仆,根本无人在意,李知庆身边的“管家”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能让“管家”在意的唯有那个叫阿九的丫头,不过对方今日不在州府里。
听闻早上小皇上嫌弃州府里头的枕头硬睡得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