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灵素起床后想如常去梨园散心,临出门却被寒露拦住。
寒露无奈道:“小姐,昨日萧戟大人来了一趟,说是侯爷今日就会回府,让您在这里等待,不要再出门。”
赵灵素听罢恹恹地伏在桌上。这种出入皆受人管控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一条后路。
……………………
当晚,风尘仆仆的萧延康来到晴芳榭。
赵灵素早就洗漱完毕,但还是穿戴齐整,防止这男人又“兽性大发”,而她自己又是个贪图享乐、意志不坚定的。既然决定要走,且可能是以一种极不体面、难以启齿的方式离开,那跟他“一夜情”什么的就算了,免得日后见了尴尬。
“灵素。”
萧延康一进门,高大健硕的身形就遮去大半烛火灯光。他轻车熟路、十分自然地在如意纹紫檀方桌后坐下,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开口道:“我给你带了件小玩意儿。”
赵灵素一身暗花白绫子长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拿着蜡油将鎏金蟠花烛台上的蜡烛一一点燃,闻言也并不靠近,只问道:“将军带了什么?”
“你过来,自己看。”
赵灵素瞄他一眼,没吱声,继续点蜡烛。
萧延康一声轻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吃的还少吗?赵灵素腹诽。她才不“怕”萧延康,他只是图色,又不会谋财害命。于是,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站在桌案对面,拿起他放在桌上的那物件。
原来是一方小小的葫芦形白玉印章,雕工精密细腻,润泽隽秀。
赵灵素拿在手中把玩一番,随口道:“给我这个干嘛?我不要。”
萧延康递给她一盒印泥,道:“试试再说。”
赵灵素接过,一印、一盖,纸面上赫然出现“系山火”三个字,字迹疏而不散、密而不乱,婉转飘逸,一看就是大师所刻。
赵灵素愣了下,抬头望向萧延康。
他坐在那里,肩膀比太师椅背还要宽出许多。几日奔波,他面上胡茬长长了不少,映着浓眉高鼻的深邃轮廓,显得格外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不要,我还能给谁呢?”
赵灵素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萧延康隔着桌子静静看着她。早就知道,这少女美貌到了惊人的地步,仅仅时隔几日再见到她,自己就又被她摄人的风情恍了神。
他忽然开口道:“这根簪子不错,很适合你。”
赵灵素又是一怔,抬手抚上那簪子转了转,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谢谢。”
“你可记得,那日在这桌案上……”
少女扭头就走。
萧延康无奈道:“好了好了,你回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站在原地回头看他。
萧延康也不催促,食指轻叩座椅扶手,问道:“灵素,你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什么?”
“做我的女人,由我来照顾你,你不会受委屈的。”
这话一出口,萧延康自觉忸怩,他何时说过这种肉麻的求爱的话?他秉父母之命,年少成家,成家之初仍是声色犬马、放荡风流,从没缺过女人,后来年岁渐长才慢慢收心养性。
如今年过而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追求一个女子。
赵灵素莫名想笑,他说话的口吻简直像个黑道大哥,送什么印章啊,送件貂不是更合适?
她反问道:“那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看萧延康眼神困惑,她提醒道:“那日,我曾问您,能否做到再也不碰别的女人……”
“哈!”萧延康失笑:“灵素,这并非儿戏,不要同我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赵灵素走回桌前,直视他道:“若是你能遣散后院所有女人,包括你的妻子,或是永不再见她们一面,我就同意嫁给你。”
当然,赵灵素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她自己也不想让别的女人莫名受到自己牵连、痛苦余生,说这话只为顶撞萧延康,激他一激罢了。
萧延康顿住,意识到她是认真的,脸上依次闪过惊讶、狼狈和愤怒的表情。
在他之前的人生中,没有体会过“爱”或者“喜欢”,只有顺理成章的“责任”和顺水推舟的“玩玩”,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少女会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他上身略微前倾,沉声道:“令仪是我的结发妻子,十余年间并无大错,还辛苦养育了一儿一女,我有什么理由休她?”
“那你又有什么理由娶我呢?!”
一室寂静。
窗户没关好,被风吹开一道小小缝隙,烛火被吹得颤颤巍巍,把萧延康的半张脸映得阴暗不明。
他缓缓靠回椅背,语带威胁道:“你志向之高,真是不容小觑……谁说我要‘娶’你?我是要‘纳’你进门,作我贵妾。现在,我看这‘贵’字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