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从送风口及自加热的座椅上源源不断地烘着她的身体,她将向斐然的冲锋衣脱下,反穿到身前。
鬼使神差地,又或者是想这样已久了,她揪起冲锋衣领口,将脸埋了进去。
宁肯他给一件穿过几日的衣服,她好闻到他。
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才抵家,自停车场一路穿过庭院,小小的身影在远处巨大梯田的映衬下那么急迫轻盈,近乎跑起来。甫一进门,声音便扬着:“我请到他啦!斐然哥哥答应来了!”
为了迎接向斐然,全宅上下都动了起来,连请来照看梯田的农人也得到了仔细的叮嘱。
交代完一切后,商明宝抑制着激烈的心跳,给温有宜打了个电话。
“妈咪呀,这周末他要来了。”
这一年多,温有宜和商檠业从未给她介绍过别人,社交场上再谈及她的婚姻之事,并非之前的模棱两可之语,而是明确表态说一切看她心属。这么一来,倒有很多富家公子蠢蠢欲动,想要来打动她的欢心。
但商明宝随两个哥哥的脚步长居在宁市,藏匿在这样的山野间,他们找不到,只偶尔在必要的社交场合上见到她人影。端酒过去攀谈几句,觉得她甜兮兮的样子真是油盐不进,又念及纽约伍家小儿子,为英雄救美又是脑震荡又是骨折的也没落到好,背地里都说这位公主等闲人伺候不起。
商明宝常跟温有宜提到向斐然,因为她每一件作品都有向斐然的印记,要介绍灵感便绕不开他。
在海岛初遇向斐然的第一天,她就告诉给了温有宜,讲自己的胆怯,讲自己的踌躇。向斐然说的那些诸如“晚了”之类的话,她却对温有宜只字未提。彼此分开一段时间静一静理一理是妈妈力荐的,倘若让她知道了现在这么曲折,妈妈也会自责的。
“我好紧张啊。”商明宝捏着拳,推开通往屋后一座玻璃花房的门。
她每个月的电费账单高达几十万,警察找过来,怀疑她在这僻静郊野种什么非法作物。
“他那天问我,要是这里没遇到的话,我打算什么时候找他。我回答不好。”商明宝在玻璃房外站了会儿。冷锋已带着寒潮过了,天气不冷不热,但她鼻涕流得勤快。
“你为什么答不好?”温有宜问,“你心里怎么答呢?”
“理好了就去找他,理得七八分了也去找他。我理得差不多了。”
“那就照实说。”
“他反问我,要是我理不好,是不是就再也不找他了。”
温有宜听出她的迟疑和心虚:“事实就是这样。但你现在迫切地想挽回他,觉得这句话很残酷,怕他往心里去。你不敢说得这么真实,绞尽脑汁粉饰,又知道粉饰了一定会被他拆穿,所以你觉得回答不好。”
商明宝靠上玻璃墙。对温有宜说的这些,她只需回一个“嗯”。
“babe,我想,健康的关系能容得下这些真实,”温有宜想了想,“一个房间,乱了就是乱了,整理好了就是整理好了。乱了,住在里面的人便退一退,等整理好了再进来,否则住着也不舒服。要是迟迟整理不好,或者整理好了换了一个格局,那也只是缘份的时差罢了。你如实告诉他就好。”
商明宝点点头。
“不要再用很多激烈的赌咒发誓去粉饰自己、证明自己,越激烈,越尖锐,越有害。”
商明宝的心稍稍定了下来。
温有宜笑道:“你的那些花,引种驯化成功了吗?”
“没有……”商明宝回着,隔着玻璃跟花房里的园艺助理挥挥手打招呼。
“不急,要是才一年就成功了,那它之前就已经成功了。”
商明宝挂了电话,推开玻璃门进去。
里面冷气充足,大功率的制冷机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让她打了个哆嗦。
在被结缕草铺满的半湿润土壤上,盛开着钴蓝色花朵。从新加坡被高薪聘请来的园艺引种专家,号称曾成功培育出绿绒蒿发芽开花的男人,正在这片花圃里观察记录每一朵花、每一块埋着种子的试验土壤。
“宁市的天气不适合它,这些植物能盛开完全是因为你用冷气供着。”
商明宝蹲下身,用手指托起因阴天而微微闭合的花朵:“我知道,这就是我请你来的意义。你是全世界少数能培育绿绒蒿的高手,我相信你。”
“可是,恕我直言,这种匍匐草本类花卉的观赏价值远远比不上绿绒蒿,即使驯化成功,它也难以回报给你经济效益。”
他的忠告之前就说过了,商明宝笑笑,一如既往回答:“我就是想要。”
“well……”这个新加坡混血老头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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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寒流彻底过境,天气回暖,又回到了适合穿短袖的温度。
向斐然一路跟着导航,开到了这处快要出市界的村落。这个行政区偏僻,他鲜少来。一路芭蕉与无花果田连绵,基塘边粉色异木棉盛开得十分鲜艳。路过了两个度假村和一个高尔夫俱乐部后,终于由一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