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2页)

换作寻常人,或许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在帝王这里,可解读出的意味就复杂多了。

被一再忤逆的怒火伴随疑心渐生,然而薛家倒台,大周已无几个拿得出手的武将世家,往后无论戍卫边境还是开疆拓土,都还有用人之时。

于是一番权衡思量,承德帝倒也没选择打压,而是追加了一道圣旨下来,改之前的由江揽州自己定夺,变为要他直接迎娶那贵女为正妻王妃。

这无疑是一种服从性试探。

试探的同时帝王又给殊荣——譬如为确定婚期吉日、确保婚宴上的各项流程符合皇室礼仪和宗法制度,也确保有人统筹婚礼上的繁杂琐事,承德帝还特地加派了一批掌管皇族事务的宗正寺官员、礼部官员、钦天监官员、内务府官员、赞礼官、乐师舞伎、指定傧相

这些人加起来,浩浩荡荡的足有上百余人。

如今虽未抵央都,却都已经行程过半了,其中甚至还包含侍从丫鬟、侍卫护军、工匠杂役。

说到底是喜事,没必要遮遮掩掩。

京师知情者都道那贵女走了大运,又道北境王圣眷无双。

彼时人在旦曳,江揽州收到消息后却不以为然,与其说是殊荣,倒不如说是皇帝老子的无数双眼睛来了。

不夸张的说,江揽州没将这事儿放在眼里。

到了他的地盘,那上百余人是死是活,是走是留,传回京中又会是怎么个说辞,可操作空间太大了。

反倒是另一件事,另一个人

“殿下,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

少女掰下一小块糖酥,分别塞进瞳瞳和元凌嘴里,“自从离开璃山,殿下便好像越发心事重重?”

老实讲。

除了床笫及二人独处时,江揽州会显得比较放松,偶尔浪起来更是风流妖孽、不修边幅。但大多时候,他其实更偏沉默冷峻,眉头也总是舒展不开。

好比此刻,瞳瞳和元凌都在马车上,夫妻俩自是没有腻在一起,而是规规矩矩地相对而坐。

江揽州背靠车壁,手肘之额,在看兵书。

但不知是否错觉,随着抵达央都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身上越发有种几不可察的紧绷之感,像是在焦灼或犹疑什么。

那种紧绷如有实质,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向来嚣张的人身上,换作从前薛窈夭也未必能敏锐察觉,只是随着彼此越发亲密,她已经到了江揽州一皱眉头她便知晓他是在故作威严、还是真有心事的地步。

可这人却从不与她分享心事。

“是么?”

男人头也未抬,当然不会告诉她,傅廷渊再有两日便抵达央都,而他本有很多机会可让人阻路

但是没有。

江揽州默许了傅廷渊来。

此时此刻,她既已察觉到他心不在焉。

他索性袒露出来,道的却是另一件事,“大概,今日乃本王母亲祭日。”

“她死在十三年前的冬天,一座破庙。”

语气极淡又毫无预兆的两句话。

薛窈夭陡然一怔,手上拿起的糖酥都险些掉了。

好半晌。

直到元凌又唤了声“小姑”,再次张嘴等投喂,她才勉强平复心绪。

“对不起,殿下。”

少女声音轻飘飘的。

十三年前的冬天,正是她把江氏母子驱逐的那年。

她曾经猜到江氏可能已经亡故,

却没想到会是那年。

朔风卷帘而入,马车已过央都城门。

市井烟火皆在耳畔,隔帘传来街头孩童们奔走嬉闹的欢笑之声。

江揽州依旧垂着眼睫,视线始终在兵书上面。

背着光,他身后是漫天雪絮。

像雪幕中静穆的神祇,被衬得如同谪仙临世,薛窈夭却没敢再盯着他看。

她整个人隐隐不安,心神也绷得极紧,

连喂元凌吃东西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直到好半晌过去,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嗤。

“薛窈夭。”

“嗯?”

“当年之事,彼此各有难处。”

说这句话时,江揽州声线轻得似风,依旧没有抬眼看她。

薛窈夭却霎时愣住了。

像极短的刹那,陡然被什么穿心而过。

她怔怔听见他说:“世事阴差阳错,不过是人活于世,各有立场。”

“换作本王是你”

“不见得会比你良善,明白吗。”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男人语气淡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薛窈夭却猝不及防,一下子湿了眼眶。

其实这些年。

不是没有过夜深人静时,偶尔辗转难眠,想起幼年诸事,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当年那么做,真的是对的吗?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人的情感何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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