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很难想象,埃里?克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思考出的这一切。
日记本上?写,他经常彻夜不?眠,眼睛充血,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也许,他根本没?有往“平行宇宙”的方向想,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薄莉深深吸气,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眼底热意上?涌,模糊了视线。
她分不?清是看完那篇日记的后劲,还是即将见面的激动。
打开视频软件,搜索“歌剧魅影”。
除了最经典的那个版本,往下一拉,恐怖片版赫然在列。
薄莉心脏一紧,怦怦狂跳起来,耳朵像被灌了蜡一样发堵,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风声、谈话声、树叶簌簌声、马路上?汽车的引擎声……在这一刻,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大拇指轻颤,点了进去。
手机屏幕陷入黑暗。
网卡了?
还是片源失效?
两秒钟后,熟悉的序曲响起,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巴黎歌剧院。
……原来是在缓冲。
薄莉呼吸发凉,后背已冒出一层冷汗。
她用手背擦了擦鼻尖的细汗,坐在沙发上?,耐心看了十多分钟。
应该可以了吧?
她抬眼望去,四周却似乎毫无变化?。
薄莉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沉下来,外面的景色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仍是幽静的树荫小径。
忽然,薄莉倏地睁大眼睛。
……她看到点灯工拿着爬梯,正在一盏一盏地点燃煤气街灯。
她居然真的回到了十九世纪。
薄莉第一反应是打开手机, 关掉正在播放的电影,怕不小心再?穿回去。
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完全不一样。
再?穿回去, 哪怕能穿回来,对这里的人来说, 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她不敢赌。
当务之急,是找到埃里克他们。
薄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穿着牛仔短裤,脚上一双白色跑鞋。
……她说错了,当务之急是去卧室里换一套正常的衣服。
之前?的身体营养不良, 就算后来营养跟上了,也只有?一米六出头?。
薄莉本人却有?一米七五,也不知道能不能穿上以前?的衣服。
她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有?些可惜——可惜丢在酒店里的那?一大箱行李。
早知如此, 她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回别?墅了。
二楼的卧室门被反锁了。
薄莉打?开暗门,直接从秘密通道走了进?去, 直奔衣柜。
果然,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薄莉试穿了两件,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就放弃了穿以前?的衣服。
幸好, 埃里克的衣服还在衣柜里,衬衫、大衣、袖扣、领带、裤子?……一应俱全。
薄莉换上他的白衬衫,闻着衣领上熟悉的清淡气味, 鼻腔忽然一阵酸胀。
对她来说, 不过是分别?了一个多月, 小别?胜新婚。
埃里克却是足足等了她将近一年。
从1889年2月份到1890年1月份,三百多天的煎熬与疯狂。
薄莉翻出他的黑色大衣, 抱在怀里,把头?埋在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她一直很好奇,埃里克为什么?那?么?喜欢嗅她,似乎怎么?也嗅不够她身上的气息。
现在她明白了。
感情深到一定程度,一个人的确会对另一个人的气味产生强烈的渴欲。
如果埃里克在她的面前?,她也会抱住他,深深嗅闻他的气味。
可惜,他不在这里,在法国巴黎。
薄莉振作?得很快。
她有?个优点,就是能在一瞬间摒弃所?有?负面情绪。
当初,她就是凭借这一点反杀梅林太太,成功逃出地窖。
她打?起精神,穿上埃里克的大衣,换上自己以前?的西裤——虽然裤腿短了一些,但谢天谢地还能穿上。
她走到等身镜前?,把白衬衫的衣摆扎进?裤子?里,戴上巴拿马草帽,乍一看,比之前?还要像一位清峻秀气的绅士。
虽然行李箱不在身边,但她身上的挎包也挺能装,是个大容量的牛皮托特包。
唯一的缺点是,不像登山包那?样耐磨防割,谁都能看见她包里的东西。
薄莉暗暗祈祷,埃里克没有?把他那?一堆武器带走。
不然她手无寸铁,乘船去巴黎,很可能刚到就被抢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埃里克在衣柜的抽屉里放了一把袖珍手枪,弹膛是满的,一共六粒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