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刺史李矩是他从前的老上司,清清嗓子,如实相告:“我们听说你儿子身具帝王之气,所以想来打听一下情况。”
桓彝听了差点昏过去,什么有帝王之气,不就是指名道姓说他们家想造反?
“冤枉啊”,桓彝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小桓温都差点被一个不小心摔地上,“我们已经从良了,绝无此心!”
众人:???
从良?合着你们家以前真的造过反?
原来后世的桓温谋夺九锡、桓玄篡晋建楚,都是你们家的优良传统呐。
卫青本抱着不让自家外甥失望的心态,只是打算过来随便看看,没想到居然还真发现了点东西,眼神顿时就犀利了起来。
任何威胁大汉江山的潜在不稳定因素,都不应该存在。
桓彝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更是被卫青望得心头一阵发寒,不禁战战兢兢道:“我心苍天可见,如今回归大汉也算是重回正统,又不是受那司马小儿管辖,何必同你们为难!”
众人:哈?听这语气,桓家似乎与司马氏仇深似海啊。
在桓彝的讲述下,总算弄清楚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当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以谋反罪诛灭桓范三族,最后整个谯国桓氏,便只得桓彝祖上这一支逃出生天,侥幸存活了下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世桓玄建楚时,祭祀先祖至自己的祖父,也就是桓彝,便不再祭了。
此等「祚不及祖」之事,违礼悖俗,素来大受诟病,更是被刘裕写入讨伐檄文,天下人有识之士无不摇头叹息,都觉得他这事办得也太不像话了。
殊不知桓玄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他祖上确实是反贼呢,怎么能送进宗庙。
整个西晋年间,桓氏之人在政坛上十分沉寂,直到南渡之后才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这司马家做事未免太过狠毒”,小老虎生气地说,“这种诬告,杀掉政敌本身也就算了,怎么还祸及家人,夷灭三族呢。难怪桓温要夺权,后世司马家皇帝也被桓玄所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霍去病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讨伐司马睿的名义又多了一个。”
“但是司马睿姓牛,不姓司马”,小老虎指出了一个问题,他们这些天早就将「牛继马后」加入了讨伐檄文当中,传向四方。
司马睿这些日子血统频受质疑,自己又兵败被囚,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王敦也乐得推波助澜,不仅编成童谣,唱得满天飞,甚至坏心眼地给当年的牛姓小吏制作了一个宗庙牌位,送给司马睿祭拜。
桓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嘴角抽搐,连忙指天发誓道自己绝无反意,就差跪下证明己心了。
最终,他继续留在宣城招抚百姓,屯田刈麦,众人点校兵马,未作修缮,竟尔一鼓作气,铺江而下,进逼建康。
卫青是本次灭晋战役的总指挥,小老虎得知计划还有些懵懵的,举手提问道:“长平侯,我们初来乍到,大战方休,此刻难道不该整理兵甲,待秋高马肥、万事俱备,再动兵一举剿灭东晋?”
现在这般大举压上,他觉得有些草率了。
卫青摇头道:“攻其无备,蹈虚乘隙,合当轻装速行,趁其精锐未聚,防造未构,一股荡平。”
小老虎点点头,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可是,我们为什么不先进攻襄阳等处,逐渐将钉子拔除,最后再进攻最难啃的那块骨头呢,在崖山副本击败蒙元就是这样做的。”
霍去病觉得小伙伴有点笨,顺手揪了揪小老虎毛绒绒的脑袋:“这怎么能一样,那时我们是逆风北伐,自然要小心算计,步步为营,如今大军顺江南征,所到之处战无不克,何须有此顾忌?”
小老虎:芜湖,起飞啦!
他是北伐地狱局打惯了的人,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快乐的战争!
……
江州形胜,恰是南国开基之地,天然占据了地理优势。
汉军水师浩浩荡荡排满江面,旌旗蔽空,堪称朝发夕至,很快就抵达了覆舟山外的数十里,直抵建康。
是日,众人迅速登陆,正巧赶上建康大雾天,浓雾茫茫,咫尺莫辨。
加之汉军又是衔枚疾行,军纪严明,竟是未发出一点声响被对方侦知,直到军临城下,架设云梯,王敦才终于反应过来,仓皇开始组织迎敌。
也是王敦咎由自取,命里合该有此一劫。
原本从江州南下抵达建康,有一必经之所名为新亭,重兵把守,此处雄关险要,亦可以回看北方山川,江河脉络,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
著名的新亭对泣就发生在此处。
北方世家大族衣冠南渡之后,坐在新亭的楼阁之上,回望北方故土,满怀怆然,相对饮泣。
唉声叹气,长吁短叹,总不免生出一种“天地风景原无异,山河城郭半已非”之感。
只有丞相王导毫无颓色,振衣而起,目视江北厉声道:“今当同心戮力,光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