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前进的人被射死,后退的人被砍倒,彻底陷入了崩溃,好多人当场就疯了。
但更多的山民,还是被麓川兵驱赶着,迎着明军的箭雨,冲到壕沟边,丢下肩上的沙袋……
如果他们侥幸全身而退,也没什么好庆幸的。因为阵后还堆着小山般的沙袋呢。
等待他们的,是下一趟死亡之旅……直到他们被明军射死为止。
这是何等残酷的地狱啊?
但这又是战争的常态,所以才会说战场即地狱……
……
一连数日,麓川军终于用山民的性命,填出了八条通道。
重新养精蓄锐的麓川军士兵,这才在节奏分明的象脚鼓声中,举着盾牌、扛着云梯,踏着层层叠叠的山民尸体,冲过了壕沟,向着定边城城墙发起了冲锋!
但等待他们的,是守军更猛烈的阻击!
当麓川军来到城下,准备架设云梯时,明军将士狠狠砍断了一根根紧绷的绳索!
被绳索固定在城头的滚石檑木便猛然砸下,登时将大片麓川军连人带梯子砸成了肉泥。
但麓川军人多势众,后续部队依然源源不断冲上来,成功架起了云梯,开始朝着城头攀爬!
属于两军将士的血火地狱,这才刚刚开始呢……
除夕
定边城的攻防战又一连持续了数日。
土城外的壕沟,已经基本被填平了。那是麓川军为了不影响攻城,把战死的两军士兵,当然绝大多数是他们自己人的尸体,丢进壕沟中所致。
麓川军每天都在拼命攻城,但是在训练有素、组织有力的明军面前,总是一次次无功而返。
每次他们刚爬到一半,就被明军用叉竿推倒了云梯,上头的士兵便无奈跌落下去,还会砸到一片下面的人。
后来麓川军想出办法,等云梯架好后就赶紧用竹竿、木棍死死顶住梯脚,不给明军推倒梯子的机会。孰料明军的叉竿还有另外的用法,只见他们双手握着竿稍,把叉竿顺着梯面往下猛推,锋利的横刃连割带砸,直接把最上头的士兵弄下了梯子。
有大聪明伸手抓住刃背,想要发力将明军带下来,谁知手刚握住横刃,便发出滋啦的皮肉焦糊声!那名士兵触电般猛的松开双手,惨叫着掉了下去……
后头的士兵也是,只要皮肉一碰到那横刃,就痛苦万状的掉落下去,就像那横刃上附带了魔法攻击一般。
其实是明军在城头上点了炉子,叉竿在使用前,横刃都是插在炉膛中加温的……
而且炉子上还滚着水,看到有敌军要冲上来了,明军将士端起锅来,迎面一锅开水泼上去,效果比什么都好。
但麓川军实在是太多了,上头的战兵玩命攻城,下面的辅兵也没闲着,他们顶着明军的沸水落石,拼了命的挖墙脚!
别说,效果还真不错。因为定远城只是官军临时搭建的堡垒,用乱石和土坯堆砌成的城墙,坚固不及正常城墙的十分之一。在麓川军坚持不懈的挖墙脚下,土城的城墙业已千疮百孔,甚至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只剩下夯土的城基。
看到这一幕时,对面山坡上的刀厮郎等人,都情不自禁的欢呼雀跃起来。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攻破城墙就是胜利的标志!
“真是太不容易啦……”刀厮郎长长松口气,然后虚脱似的靠坐在交椅上。鬼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实在是太煎熬了,都他么坐的痔疮复发了……
“本来以为最多几天就能攻下这座小小的土城,没想到拖了这么久。”众将也是唏嘘不已,他们每天陪着观战,看着自己的将士每天都损失惨重,同样无比煎熬。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彭麦郎恨声道:“等抓到明军的主将,我要把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不,他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们要给他个体面……”刀厮郎正想表现一番胜利者的大度,忽然有眼尖的将领,指着那缺口处喊道:
“不对,元帅,好像还没完!”
“什么?”刀厮郎等人赶忙手搭凉棚,往那缺口处望去。
只见明军居然早有准备,已经将预制的拒马架上去,暂时把缺口挡住,然后开始现场修补城墙。
“快,干掉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刀厮郎气急败坏的跳脚道。
不用他吩咐,麓川军自然不会给明军堵上缺口的时间,那可是他们好容易才凿开的呀!
双方便围绕着城墙的缺口,展开了激烈的短兵相接。这时候,双方单兵素质的差距,就尽显无疑了。
哪怕在如此危急的局面下,哪怕踩在满地的碎砖乱石上,明军将士依然能保持阵型,利用拒马的掩护,组成了一堵不可逾越的血肉城墙。
反观麓川军,只知道一窝蜂攻上来,压根就没有阵型可言。别看他们攻的凶打的猛,却根本冲不破明军长短结合、互相掩护、进退有序的防线。
结果直到明军重新堵好缺口,他们都没能越雷池半步。
这就叫不怕不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