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山和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对视良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叹口气,笑着揉了一把奚琢脑袋,“你小子!”
戚寒洲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模样。
他戴着口罩,半张脸被遮住,露出的双目盛着月亮的光辉,在夜里也依旧瞩目。
风更大了一点儿,他也没动,就是站在原地,目光投向奚琢所在的方向,看见他在月光下露出的带笑的侧脸,几不可查地皱了眉。
直到李昀山走了,眉头才堪堪送下来。
奚琢穿好外套背好包,一转身就看见几米开外站的树一样的戚寒洲,目光触及他裸露的两条胳膊,抬脚走过去。
戚寒洲注意力在他的外套上,这是件带帽子的黑色卫衣外衫,完全纯色,看着普普通通,可穿在奚琢身上,最后再落在他眼里,就变得好看了。
黑色是很能比对出其他色彩的,于是乎露出来的脖颈和脸,都显得更白一些。
直到奚琢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他才想起来,奚琢好像是很少穿黑色的。
他正发愣,被风吹的冰冰凉的胳膊上就贴上了一点儿温热来。
奚琢手指头点了点,感觉到那处的冰凉,仰头看他,“不冷吗?”
戚寒洲回过神来,视线向下,只剩下他的胳膊,刚才的指尖早已经收回去。
前边儿没察觉这风多大,也没觉得胳膊冷,这会儿却是切实地感觉到那里的皮肤冰冰凉凉的。
他摇摇头,看见奚琢的脸还在仰着,眼里有种看不太真切的关心,眉眼下意识地就都柔和下来,眼角弯了一弯,“不冷,我耐冷得很。”
“再耐冷也还是得注意,”奚琢面容上的表情严肃起来,“这种风吹起来不冷,后面感冒了才知道他的厉害。”
戚寒洲以前最讨厌听人说教,旁人在他耳朵边多说两句话他都觉得烦,现在不一样了。
他觉着现在听见什么话他都乐意,就是奚琢突然骂他一句……
心思到了这里,戚寒洲想了一下奚琢骂他的样子,心脏忽然扑通通地跳快了一拍,他立时打住没再继续想。
奚琢念叨着念叨着就有点收不住,回过神来话已经说了一大堆,他赶紧住了口,往上瞧了一眼,听他说话的人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倒是听的认真,带着点儿……欣喜?
他对察言观色这点不算是擅长,更何况眼前这张精致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复杂的过了头,就更加难以琢磨。
奚琢没再琢磨,最后只道,“以后最好还是带一件衣服出来比较好,以备不时之需。”
戚寒洲点点头,心情蛮舒畅,视线又瞥去他身上的外套,不知道想些什么,许久,道,“黑色也很适合你。”
奚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衣服,扯扯袖子,笑,“是吗?以前的朋友都说我不适合黑色的。”
话音刚落,戚寒洲就道,“不会,我觉得很合适。”
他看奚琢一眼,又说,“这件衣服很漂亮。”
奚琢低头看,普普通通的外套,没什么特别,刚抬头,听见戚寒洲继续说,“我也很少穿黑色的。”
没等奚琢说话,他弯了弯腰,凑近了点儿,此时面上的笑终于是显然地露了出来,
“和你一样。”
彼时陈余刚开了车过来,车门刚打开就听见这句话。
他脑子秀逗了一下,想起戚寒洲休息室里占了大半衣柜的黑色衣服,陷入了沉思。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奚琢刚吹干了头发,他放下吹风机,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手里还提着个小盒子。
奚琢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有个东西想给你。”
戚寒洲从他翘起的小卷毛上移开眼,提起手里的盒子。
加三十四分
温热的、细长的手指穿插在乌黑的发丝间,耳边是吹风机的声响,开的小档,离耳朵这么近,依旧是吵的,心底却升腾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小盒子放在桌上,戚寒洲坐在沙发上,微仰了头,舒适地眯着眼,余光里能看见纯棉睡衣袖子的一角,他盯着那片衣角看了会儿,手指无意识的摩擦几下。
奚琢看不下去他湿着头发,提醒了几遍,见他无动于衷,便自发地替他吹起来。
戚寒洲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他立马就想喜在哪里,没想到,但心情是出乎意料的愉悦,于是暂且不去想了。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吹头发,工作性质的缘故,做造型是最日常不过的事,他自己倒是不喜欢吹头发的,觉得吹风机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吵,暖风贴的近了会太烫,冷风吹过又会头痛,不如在阳台上坐着等太阳烘干。
他半眯着眼睛,感觉那是始终带着温度的手指轻轻擦过头发,恍惚间耳朵边的吹风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