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岚送来的纸袋里装的是一件质地柔软宽松的针织开衫, 贝壳色纽扣直至锁骨, 还有一件外套,同她来时穿的那件款式相似, 燕麦色西装。
穿好, 她凝视了一会儿镜子中的女?人,才推开门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和她上次来时一样安静,文岚不在,落地窗外下着?雨, 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他手边放着?她来时?拎的手袋。
叶蓁脚步微顿, 走过去弯腰拿起自己的手袋, 从里面掏出手机。
位置离秦既南太近,她弯腰时?,发丝不可避免落到他手臂上,一瞬间又离开, 叶蓁直起腰刚想打开手机, 就听见秦既南开口:“你同事刚才来过了。”
她手里的手机还没点亮, 眼?神看过去。
秦既南也?起身?, 看着?她说:“他说他有事,先走了。”
叶蓁面色没什?么变化?, 说哦。
确实是拖延了太久,钟云森不等她也?可以?理?解。
叶蓁扫了眼?窗外的大雨, 回过头?说:“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那?位助理?的错。”
她说这?话时?秦既南在穿大衣,闻言扯了扯唇。
叶蓁看着?他的背影:“这?两件衣服的账单,我?是付给文秘书吗?”
秦既南手指捻着?扣子转身?。
“你说呢。”
叶蓁沉默:“那?麻烦你给我?一个账户。”
他毫无情绪地笑了一声。
而后,走到她身?侧:“我?公司的人泼的咖啡,我?剪坏的你的衣服,反过头?要你自己买单,怎么,你就这?么不敢欠我?的?”
叶蓁攥紧包带:“我?已经?欠过你一个人情了。”
还是怎么都?还不清的那?种。
秦既南轻描淡写:“好啊,那?还怕什?么,不如再多一个,下这?么大雨,我?送你回家。”
“秦既南。”
他垂眼?看她。
叶蓁盯着?他的神色,动动唇,败下阵来。
瓢泼大雨,五点多的天色便暗得像夜里,路上车灯透过雨雾,一柱柱朦胧得像磨砂荧光棒。
秦既南开车送她,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都?是他亲自开车,车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
气氛像车外天气一样压抑,路上,叶蓁脱掉外套查看领标,在品牌官网上找到同款式在售的外套。
她扫过价格,关掉手机。
他不缺钱,让秘书买什?么都?不稀奇。
车辆一直安静前行,经?过一个红灯路口,叶蓁抵着?车窗看外面,这?条路很熟悉,昨天她刚来过,再往前就是许家老宅。
眸光微动,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她稍偏头?,昏暗光影里,男人的侧脸轮廓清晰如刻。
他其实也?瘦了。
几次见面,他一直很淡,很冷,好像无所谓开心或不开心,周身?气质像沉寂的松林。
至亲离世。
叶蓁无法想象那?样的痛。
叶行走的时?候她太小,小到那?些伤心不足以?在她记忆中留下烙印,而人越长大,其实承受能力会变得越弱。
有感情,就有不舍;有牵绊,就有悲痛。
叶蓁沉默。
她说了地址,车一路开到小区门口,停车熄火,静了几秒,秦既南从手套盒中取出一把折叠雨伞递过来。
雨水绵延泛滥,车窗上都?是痕迹,她接过来时?顿了下,轻声说:“节哀。”
秦既南抬眼?,手上力道一时?忘记松开。
眨眼?功夫,他松手,淡声:“你知道了。”
“嗯,在网上看到讣告。”叶蓁垂睫。
二人静静坐在车里,车外是潮湿的雨夜,车内飘着?清淡的沉香,她说完这?一句话,过了许久,才听到秦既南说:“关心我??一声节哀怎么够。”
轻飘飘的口吻,击得她心脏一震,叶蓁愣住,偏头?。
包里的手机在此时?响起刺耳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