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绩的笑容都要垮了,一百二十八根!一根一个板子!
汝听,人言否!!!
薛云来听到解释后,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有这种吉兆?
肚子里的祝词更是被眼前这羽毛掸子弄得忘了干净,他望着这满头羽毛,搜肠刮肚无果,干脆自暴自弃道:“白鹭乃是高贵纯洁之鸟,皇上用白鹭羽祭祖,先祖定会赞扬皇上的一片赤心,乃是祥瑞之物啊!”
顶着满头白鹭羽的林楠绩惊呆了。
【这也行?】
【硬夸!就硬夸!】
薛云来也觉得有些敷衍了,讪讪说完祝词,就灰溜溜地回到文武百官的队伍里,身旁的冯阁老窃窃私语。
“阁老大人,皇上这是?”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还有这么奇特的一面呢?
冯元秀坐在轿撵上,捋了捋胡子,呵呵笑道:“皇上宽仁,又现吉兆,是幸事啊!”
王中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脸严肃:“不妥,实在是不妥!”
一个内监在祭祖回程中顶着满头乱羽算怎么回事?
他身为御史中丞绝不能坐视不管,只是这谏言的折子要怎么写呢?
是参个不敬祖先?
还是参个礼仪不端?
王文鹤一路上陷入沉思。
其他文武百官则啧啧称奇,一路上盯着皇上身边的羽毛掸子,时不时传来低低的憋笑声,一路下山的劳累都缓解了不少。
林楠绩顶着满头羽毛,被四面八方的人盯着看,一路走得如芒在背。他步履僵硬,颤颤巍巍,生怕头顶的羽毛飞下来,下山的道路战战兢兢,瞻前顾后。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着腿,还得伸出手护着头上的羽毛,抬眼一看下山的台阶,眼中满是绝望。
【怎么看不到头啊!】
【腿都要软了。】
身畔忽然想起李承铣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下山路漫长,可要朕为你准备一副轿撵?”
林楠绩表情差点端不住,挤出一抹谦卑的笑容:“奴才身份低微,不敢乘轿撵,走着下山就好。”
【狗皇帝什么意思啊!】
【我敢和一品大员一样坐轿撵下山吗?】
【我不要命啦!】
李承铣听着林楠绩的心音,不禁扬起唇角,昨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就这么一路回到宫里,林楠绩顶着一头白鹭羽本以为赶紧回到紫宸殿就完事了。
谁知道路过的官员听说是祥瑞,特意前来拜会。
林楠绩只能僵硬地时走时停,任由来来往往的官员隔三岔五地拦住他。
官员们驻足,看着林楠绩头顶的白鹭羽,发出一声声的赞叹:
“这羽毛通体白净,实在是难得。”
“白鹭秋日立,青映暮天飞,实乃国之雅事也!”
这就罢了,也不知道哪个官员突然提起白鹭有一路连科,登阁拜相的寓意,甚至冲林楠绩拜了拜。
“家中表弟明年科考,求祥瑞保佑表弟高中!”
“也保佑我家那小子考个好名次!”
“我家没人要科考……那保佑我早日升官!”
林楠绩:【???】
【这是干什么!】
【你们像话吗?】
巍峨大殿前的庄重广场上,穿着各种颜色朝服的官员冲着他一个小内监拜了又拜,林楠绩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何等表情。
各个官职都比他大,按理说他得拜回去的。可是,头不能低,羽毛会掉!
林楠绩只能硬生生挤出一副恭敬的笑容顽强应对。
更可恶的是,李承铣还笑眯眯地停下,等官员们拜完了再等着林楠绩一起走。
官员们见皇上都不阻止,还笑眯眯地看着,胆子瞬间更大了。
那些停在边上,性格较为腼腆,又惧怕皇上威仪的,见状都大着胆子围了上来。
毕竟是皇上钦点的祥瑞啊,来都来了,许个愿也好啊!
林楠绩感觉自己眼前就像个菜市场,人群来来往往,甚至还越来越多了!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宫里这么多大臣?】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谁家好人对着太监拜拜啊!】
【你们清醒一点!!!】
林楠绩终于忍不住朝李承铣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承铣看够了,驱散了诸位臣子,将饱受摧残的林楠绩解救出来:“感觉如何?”
林楠绩嘴角都快僵硬了:“诸位大臣们进取心超然……大齐之幸也。”
【救救我救救我。】
李承铣眼底的笑意和得意越发深浓。
一路磨磨蹭蹭,终于到了紫宸殿,林楠绩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厢李承铣命人数了数林楠绩头顶的白鹭羽,出发时一百二十八根,现在还剩下一百二十根。
李承铣慢悠悠地道:“少了八根,八个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