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气、我。”
看到她毫不犹豫的举动,萧焱的一双眼睛变得赤红,简直是要噬人。
他下了朝赶来,头戴高冠,身上还穿着赤色的深袍,尊贵气势不言而喻。
余窈抬起头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只看了一眼就将体内的勇气全都耗尽,他真的是掌握天下人生杀予夺,令人望而生畏的陛下。
哪怕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秾丽俊美的一张脸挂着生动的惊怒,可在余窈的心中,一切如此荒诞,他也变成了陌生的,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但余窈此时此刻真的十分平静,她的小脸虽然有一些发白,可看他的眼睛依旧是清澈见底的,没有泪水也没有慌张。
“七天过去了,郎君的头疾好些了吗?”她的语调是又轻又软的,声音也含着关心。
因为她的这句话,萧焱紧绷着的脸颊微微放松,怒气开始消减,肉眼可见地,整个人不像方才那般可怕。
“嗯,”他从鼻间逸出一声轻哼,“你制的药香效果不错,我这几天感觉都还可以。”
话罢,他便以为余窈已经接受他的新身份了,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欲伸手去揽她。
“郎君和我说过,只有医治好了陛下的头疾就能得到一个奖赏。陛下就是郎君,郎君就是陛下,那个奖赏我…民女现在可以提了吗?”余窈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不小心踩到一个有些大的水洼中,瞬间水珠溅到她的脸颊、鼻梁还有眼皮上。
她知道自己的模样狼狈,窘迫地往后直退两步,讪讪一笑,“民女没学过,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向陛下行礼,对,我该跪下来的。”
喃喃说着,少女曲着腿真的想要跪下来,只是地面湿漉漉的,又有积水,她在犹豫着该跪在哪里。
“……不需要!”萧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喷薄欲出的戾气硬生生又被他压了回去,他舍不得对这般拘谨无措的小可怜发脾气。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朕一定满足你,地位抑或是权势都可以。”
萧焱的语气慢慢放轻,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紧了人,仿若深潭,要把她吸进去。
余窈对上了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就连他迈步往前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没发现。
然而也只是一瞬,她清醒过来。
“民女的确有一个请求想要陛下您答应,陛下的头疾已经好转了,可以允准民女立女户日后招赘吗?民女深觉父母亲血脉淡薄,有意延续。”
余窈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诚恳一些,她也终于瞅准了一块不那么湿的地面,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从前她知道他不是未婚夫傅世子时,还敢和他大声表达自己的委屈难受,哭的稀里哗啦,硬气地看到人就跑,装作不认识。
但是现在,他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啊,余窈不敢与他抗辩也不说她的难过,只是卑微地,委婉地,请求他给自己一个赏赐。
让她立女户,安静地独自生活在京城的一个角落里。
理由也很充分动人,她的父母亲都不在了,她要为他们延续血脉。
余窈不懂面见天子应该用何种礼仪,不过她想最恭敬的姿态不会有错,所以跪下后,她又尽可能放平放低身体,还要把脑袋触到地面。
反正她的脸上早就被溅上水珠,衣裙也脏兮兮的,也不在乎这一点污渍了。
不远处,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屏紧了呼吸。
绿枝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场面,娘子不过是想好好地生活,一切的期望却总在她最高兴的时候落空。
怪还怪不得,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是她自己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很长时间,余窈没有听到一句回应,她抿着唇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一点也不高,念在她用心医治陛下头疾的份儿上,请陛下允准她立女户开一家香料铺子,她一定会感激陛下的大恩大德,每日都为陛下祈福,希望他长命百岁福寿绵延。
萧焱静静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额头越来越清晰的青筋代表了他的反应。
她甚至没有问一句分开的这几天他在做什么,也不提她描绘过的美好场景,就只是在一遍一遍地说立女户。
他告诉她不需要,她仍旧诚惶诚恐地跪他,看起来多么卑微怯弱,实际上她多厉害多勇敢啊,轻而易举就打碎他的防线,表明绝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态度。
没有人能看出来,明明居高临下气势凌人的是他,可实际上占据上风的人却是她。
“我说过一次了,你在做梦!”萧焱也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不同的是,他的神色漠然,平淡。
“为什么不可以呢?陛下金口玉言,许诺过民女,凡有所言必有所应。”余窈失望不已,吸了吸鼻子。
“很简单,因为你是我的啊,我得把你接进宫,你很快就知道了。”
萧焱扬着薄唇轻轻地低低地笑,一只手将快要伏到地面的人拎了起来,他以一种强硬不可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