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男人即将触碰到剪刀,王嫖用力一挥手,险些插伤叔爷的儿子,“无论你今日说什么,我水园上下就一句话,等我家大小姐和姑爷回来!”
叔爷敢这个时候领人来水园,正是因为水图南和水氏织造的总务沈其、姬代贤,一并被传去了提刑衙门。
至于那个所谓的姑爷,叔爷更是毫不在意的,大通东家又如何,他只是和水图南定了亲,没真名没实份,无论如何插手不了他们水家的事。
眼见陆栖月还在哭,叔爷调转火力,瞄准这个没了男人做主,看起来比较好拿捏的妇人:“德音他媳妇,你不要隻晓得哭,你也说句话嘛。”
“就是,”厅里的男人们附和,“阿月嫂说句话!”
在众人一致的要求下,陆栖月擦着眼泪,将王嫖的话重复:“我们家里的事,等我大女儿和姑爷回来说。”
“你女儿暂时回不来!”叔爷感觉自己一拳头砸在棉花上,动了怒气,“她也让提刑衙门的捕快带走了,那个姓于的小杆子正想方设法捞人呢,德音媳妇,你要是再不赶紧拿出个主意来,水氏织造可就真的要被人瓜分完了!”
面对叔爷软硬兼施的逼迫,陆栖月但记女儿的叮嘱,要么不停哭,要么不说话,反正就是不拿主意。
她晓得,水氏织造是官商,不仅生产外售的绸缎,还担负着为上贡锦的任务,衙门自会派人维持织造的生产秩序,王膘此时应该是被人故意放水,才闹出那么点小动静,结果被这些姓水的人,放大千百倍拿来威胁她。
叔爷和他儿子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焦急,官兵已经暂时接手了水氏织造,不知内情的人不晓得内幕,水图南被带去提刑衙门只是暂时的,最多到傍晚就能出来,现下整个水园内外无主,只有帮妇人幼女,若是错过今日,一切都就化为泡影了。
“罢,看来你也是个拎不清的脑子,”叔爷痛心地摆手,转头吩咐满厅姓水的老少爷们儿,“德音出事,王膘趁机作乱,欲使我水氏织造土崩瓦解,我水氏不能坐以待毙,”
说着,他挥着手起身高呼:“水家的男人们!”
厅里响起众人浑厚有力的回应:“在呢!”
叔爷激情豪迈:“织造是我们每个水家男人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外人毁掉,去,把东家大印找出来,保护水家的织造呐!”
“是!”几十个男人齐声应,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去。
紧接着,这些人把屋里家具一通打砸,抄起桌腿凳子就和拦在外面的水家仆下,衝打在一起。
纷乱之中,不知何处飞来的茶杯正好砸在王嫖额头,登时鲜血直流,陆栖月立马护着王嫖,陈妈妈护着陆栖月,三人磕磕绊绊往角落里躲。
厅里打得桌椅板凳乱飞,花瓶摆设砸碎满地,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很快散开,就在这时,乍然两声鞭炮炸开般的巨声响彻前庭。
斗殴的近百号人同时镇住,寻声而望。
耳边的打砸余音似乎尚在,水园门口,两支朝天发的火铳枪口还在冒着白色尾烟,一整排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着众人:“飞翎卫在此,全部蹲下!”
静谧的前庭里,咣当一声脆响,不知谁手里的砍柴刀,重重掉在青石地砖上。
28、
组织有序的飞翎卫,迅速包围控制了现场,叔爷安排在外面的几十个堵门者,已经全部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
敞开的水园正门大步流星走进来一人,此人身量颀长,着件窄袖黑袍,面容清俊,却然目光沉沉,不怒自威,腰间佩刀更是不晓得饮过多少血,瞧着便让人脚底升寒。
正是新任飞翎卫江宁监察寮总使,霍偃。
飞翎卫怎么来了?叔爷看见如此架势,吓得浑身发软瘫坐在地,心想,完了。
霍偃大步往厅里来,蹲在地上的众人自觉让开条路,他们一边想近距离看清楚霍偃,一边又深深恐惧着飞翎卫,于是纷纷开始偷瞄,场面也委实滑稽。
霍偃迈进一片狼藉的厅堂,随意扫了眼四周,声音不高不低问:“应话者何在?”
“……”年轻人气势迫人,叔爷已是两股战战,本不想出声冒头,不成想周围的后生们纷纷看向他,就连他的儿子也在其中。
叔爷硬着头皮开口:“小小、小民水占宜,见过卫官大人!”
霍偃寻声瞧见跌坐在人群里,正努力爬起来的老头,示意左右去将他扶起。
飞翎卫里尽是些粗鲁人,直接把老头拎起来架到霍偃面前,那架势俨然像是上断头台,还没等霍偃开口,腿软站不住的老头在飞翎卫松开他后,再次瘫跪在地上。
一摊烂泥似的,吓唬陆栖月和王嫖时的威风气势荡然无存。
飞翎卫是皇帝的护卫亲军,杀人不要理由的恶名家喻户晓,“飞翎卫”三个字可止小儿夜啼,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水园为何会招来飞翎卫。
霍偃还没开口,人群里又衝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只是他刚起身,立马被附近的两名飞翎卫三拳两脚撂